6。【再見記憶再見試著用嘴唇回味你】
    陸雲去追孫翔了。
    小蔣看著林陽，說：“我帶你去醫務室。”
    小蔣沒問什麼，他覺得沒必要，一個不幸的故事再如何悲戚，也事不關己。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很多時候，不幸都是自己造成的。
    就像麵前這個掛彩的人，好好一張漂亮臉蛋現在姹紫嫣紅，也是自找的，如果他像自己這麼聰明，懂得置身事外，懂得冷眼旁觀，現在又何必如此？
    “覺得我好笑？”林陽看出點什麼，警惕而反感。
    “有點。”不由得他不承認，小蔣的每個笑容都是戲。
    “哼，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你看我們這樣就像看狗咬狗，像你這種無情的人就連血都是冷的。我挨他打挨他罵不打緊，我當他是兄弟，他遲早有一天會明白我是為他好。嗬，跟你講這些也白搭，真不懂現在的孩子是不是都像你這樣的性情。”
    林陽說完就走了，他沒謝過小蔣好心好意帶他處理傷口，感謝對他來說毫無價值。
    小蔣從來沒被人這麼直白地戳穿麵具過，人們總是習慣把他的距離感解釋為禮貌或者教養。
    望著林陽走遠的背影，消瘦而顛簸，他長長地吐了口氣。
    “呃……忘了，陸大哥的包裹……”小蔣才注意到手裏的郵件，是剛才忘記交給陸雲的。
    林陽睡在自己床上，剛剛戰亂過的寢室已經收拾幹淨，小蔣放好東西，卻沒有立刻離開。
    他坐在孫翔的位子上，注視著他掛在椅背上的外套，淡淡迷離的煙味猶現。
    “嗬……”好像他這樣一出氣息，就可以既往不咎，就可以前事免提。
    “你還不走？”
    小蔣神遊回來，看見林陽坐起身來，還很不客氣地質問自己，我好象沒做錯什麼事吧？
    “坐坐，不妨礙你吧？”
    “對著我們這一群笨蛋，你不是應該有多遠滾多遠麼？”
    “嗯，真有道理……”
    林陽望天：“你愛呆著就呆著！”
    還沒來得及接著躺下去，陸雲就踹門進來了。兩人均被突如其來的撞擊聲震得頭皮發麻。
    “翔子剛才給警察帶走了！”
    陸雲追出去後，和孫翔在操場上或者理論或者糾葛，一個曉之以理，另一個動之以情。
    兩個民警就這麼突兀地出現，打攪，美其名曰地說有些事需要孫翔協助調查。
    孫翔聽見他姐姐的名字，毅然決然地跟他們走了，那個片刻，在陸雲看來相當視死如歸。
    三個人在走廊的長凳上等著。
    小蔣想起第一次踏足這個城市的火車站，一樣的不堪，也許相比之下這裏還算不錯。
    孫翔被直截了當地拘留，理由是涉嫌容留他人吸毒。
    陸雲和林陽如出一轍地沉不住氣，扯著民警問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你倆給我悠著點啊，再拉拉扯扯我關你倆襲警啊！”
    “靠！你們這群穿著製服的流氓！”
    陸雲話未完，就被小蔣拖到一邊：“哥，你瘋了麼？”
    “弟，這事兒你別管！”敢情他平日裏中規中矩都是裝的，現在活脫脫就是一個藐視王法的綠林大盜。
    “行了！多大的人了，鬧什麼！”
    溫順是假扮，影帝也是凡人，時間長了誰都要喘口氣，沒那麼好心相。
    陸雲林陽都靜下來，小民警依舊狗仗人勢地撂了幾句狠話，被一個年級大點地勸走，說和一幫孩子較真做什麼。
    他們早不是孩子，隻是不夠成熟。
    招安之後，小蔣提了個很有建設性的話題：“你們要去見見他麼？”
    孫翔沒有其他直係旁係的親屬，拘留通知說是會寄到學校，其實也實在怪不得我國的公檢法不近人情。
    “翔子……”
    LY們深情的呼喚讓人非常難受，孫翔還要故作無謂地安慰他倆說我沒事兒，我真的沒事兒。
    他不怪林陽了，他知道他是好心，隻是有時候感情還是會壓倒理智。
    所以，他給林陽道歉。
    他很意外會見到小蔣，因為，自始至終，他都是個局外人。
    “果然是你。”
    “萬分抱歉。”
    “你演技真是不錯。”
    “彼此彼此。”
    “你是行尊？”
    “不，是你讓我開張大吉。”
    小蔣吸了口氣，眼前的人完全不是那個為了姐姐像個瘋子似的孫翔，鎮定自若外加戲謔自嘲，老練得叫人想狠狠抽他。
    “我懷疑你，最後居然懷疑自己，到頭來結果還是自己，被偷還被騙。”
    孫翔低下頭，也許是沉默地懺悔。
    半晌，他正色。
    “等再過一陣，macd收陰，你就清倉，套現後所有的錢都給你，交易單和證件都在我抽屜裏。”
    “算賠款？還是贖罪？”
    “隨你喜歡，反正我也用不著了。”
    好像他即將麵臨的是終身監禁一般地正在交代後事，小蔣真實地感受到什麼叫人之將死。
    當然，這話嚴重了。
    撇下陸雲林陽，小蔣第二天獨自探監回來，一路上想了其間的種種。
    還有孫翔最後那句，謝謝你的網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