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單獨談談是在車上談嗎？”
    跟著周旋陌來到校門口，看他鑽進了一輛華麗麗的銀色BMW，林素忍不住問道。
    “上來！”周旋陌不回答，隻是冷冷地看著林素，不忍拒絕的口氣。
    靠——他當他是誰啊？
    就連共和國的主席都是彬彬有禮的，他憑什麼這麼拽啊！
    林素實在受不了，她正想華麗麗地走掉，可是眼角的餘光正好瞥見五樓的校長室窗前——張校長顯然對她不放心，此時此刻他正探著腦袋，不停地動著嘴唇，似乎在提醒她什麼。
    如果她沒有判斷錯的話，他的口型正是——“五十塊”。
    哎——鳥為食亡，人為財死！
    為了五十塊，忍了！
    林素慘烈地看了校長一眼，然後非常不情願地鑽進周旋陌的“別摸我”，那樣子頗有幾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味道。
    汽車在城市的街道上平坦地行駛著，不知道是因為車內冷氣過低的緣故還是因為周冰山本身的氣場比較冷的緣故，總之林素隻覺得涼颼颼的，雞皮疙瘩都排排站了。
    一路沉默，周旋陌不說話，林素也懶得找話題，反正他們要談的是他兒子，如果連他自己都不關心的話，她一個做老師的也懶得多說了！
    反正隻要他不開口，她也不開這個頭！
    林素最討厭的就是某些不負責任的人，生了孩子放著不管！你要麼就別生，既然生了，就應該好好地關心他，愛護他……
    汽車平穩地在一家咖啡廳門口停下，周旋陌冷冷地說了一聲“下車”，便解了安全帶，顧自己下車往咖啡廳走去了！
    靠——真是一點禮貌都不懂！
    林素真有種想揍他的衝動，她一再對自己說——淡定、淡定、一定要淡定！
    將怒氣壓下，林素走下那輛華麗麗的“別摸我”，跟著周旋陌走進咖啡廳。
    這家咖啡廳在屬於比較高檔的，裏麵的消費雖然沒有真愛酒吧誇張，但是對於一個中產階級來說也是難以負擔的！
    所以，當林素看著周旋陌熟稔地走進包廂後，不由地感歎——真是個有錢的主兒啊！看來今天不用客氣了！
    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周先生，還是老樣子嗎？”周旋陌顯然常來，他的習性服務員已經清楚了。
    “這位小姐呢？”見周旋陌點點頭，服務員轉下林素，禮貌地問道。
    “來杯卡布奇諾吧，對了還有炒螺絲，先給我來一盤……”林素大大咧咧地對著服務員說道。
    那服務員詭異地看著林素，不過好在她是經過專門訓練的，很快就恢複了禮貌的笑容，淡淡地說道：
    “小姐，我們這是咖啡廳。”
    “咖啡廳怎麼了？”林素不解地問道。
    “我們不賣炒螺絲。”服務員耐心地說道。
    “咖啡廳就不賣炒螺絲？”林素不解地說道，“我去的咖啡廳都賣的啊！”
    “不好意思，小姐，炒螺絲我們真沒有。”
    “那烤鯽魚呢？”
    ……
    小姐，你確定你是來喝咖啡的嗎？
    服務員很想這麼說，當然她沒有說出來——畢竟顧客是上帝麼！
    服務員為難的表情讓林素知道自己可能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於是她也不想為難她，隨手拿了菜單，隨便點了些西點。
    “林老師很喜歡吃炒螺絲？”服務員走後，周旋陌不解地看著林素。
    “也不是啦……隻是習慣了！喝咖啡不吃炒螺絲總覺得怪怪的。”
    周旋陌更加不解了，喝咖啡吃炒螺絲？什麼跟什麼啊！
    “周先生在溫州是不是除了這家咖啡廳沒去過其他的？”林素看出了周旋陌的疑問，問道。
    “恩。我剛回國不久。”
    “那就難怪了！咖啡廳賣炒螺絲是溫州一大特色！大概也就這家店沒有吧……”
    林素這話倒是實話，咖啡廳賣炒螺絲，這是個奇怪的現象！但在溫州卻很平常，拉芳舍啊、上島啊、兩岸啊都有賣……（姐妹們，小九去過其他地方，咖啡廳都沒賣炒螺絲的，隻有溫州有，當然俺去過的地方有限，乃們要是發現還有什麼地方咖啡廳也賣炒螺絲，一定要告訴俺！(*^__^*)嘻嘻……）
    曾經，她還提議真愛酒吧也賣，不過被否定了！說是會降低酒吧的檔次！
    由此可見，周旋陌帶她來的這家不賣炒螺絲的咖啡廳也和真愛酒吧一樣，非常強調“檔次”兩個字！
    但是，林素從來不覺得炒螺絲和檔次有什麼關係，咖啡廳的炒螺絲一般最便宜也要賣十八塊一盤，她一直覺得挺有檔次的啊！
    林素幾乎每次去咖啡廳都會點炒螺絲。
    喝咖啡、吃炒螺絲，那種感覺別提多爽了！當初她和王迪青相親的時候也是兩杯咖啡，一盤炒螺絲、一盤烤鯽魚！她記得當時炒螺絲王迪青吃得比她還多……
    “是嗎？”周旋陌淡淡地應了一句，很明顯的敷衍，看樣子是不信了。
    “怎麼？不信啊？下次我帶你去拉芳舍點給你看。”
    林素豪氣地說道，可是，此言一出，她又後悔了！
    什麼跟什麼啊？她這不是變相約他？
    她可是品行端正的人民教師啊！而他是她學生的家長啊！她居然說出這種話！實在是太罪孽深重了！他會不會誤會啊……
    好在這時候，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原來的尷尬。
    服務員端了咖啡和西點上來，熟稔而又禮貌地在桌上放下。
    一道道精致的西點出現在漂亮的桌子上，仿佛一朵朵美麗的小花。
    “兩位請慢用。”服務員禮貌地對他們鞠了一躬，退下，並且輕輕地帶上了門。
    周旋陌用了些西點，並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而林素呢，雖然很餓，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在學生家長麵前大開殺戒，隻是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吃著東西。
    反正她就本著“敵不動，我不動”、“少說話，多吃東西”的原則，隻要周旋陌不開口，她就堅決不開口。
    沉默，就這樣在這不大不小的包廂裏蔓延著，直到周旋陌抬起頭，淡淡地看著正在玩卡布奇諾上麵的泡泡的林素，淡淡地開口：
    “林老師，我家傑倫給你添麻煩了，我很抱歉。”
    明明是道歉的話語，可是，林素卻從他的語氣裏聽不出一點道歉的誠意。
    其實呢，作為一個老師，是不會覺得學生麻煩的，能看著學生成長、進步，這是每個教師最開心的事情！但是，如果她的付出和努力一直被學生和家長糟蹋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林老師，這是我的小小心意，給你拿去買炒螺絲吃。”
    周旋陌一邊用他萬年不變的冰山嗓音說，一邊將她一張類似於支票的東西推倒她麵前！
    林素低頭一看，一雙眼睛頓時瞪得比銅鈴還大！
    靠——
    十萬人民幣！買炒螺絲？
    十萬人民幣能買多少炒螺絲啊？
    林素估計自己有生之年是吃不完了！
    “周先生，如果你這算是賄賂的話，我一個小小的人民教師受不起這樣的大禮。”林素把他的支票推回去，淡淡地說道。
    “不喜歡錢？”周旋陌挑眉，饒有興味地看著林素。
    “不。喜歡！喜歡得很！”林素坦誠道，她從來不否認自己喜歡錢，“但是，我不喜歡取之無道的錢。”
    “我給你錢，你多關照一下我兒子，這算取之無道嗎？”
    “周先生，看來你不了解我。”周旋陌的話讓林素有些無語。她低頭啜了口咖啡，淡笑道，“我不想說教師這職業多崇高，那樣子估計你會覺得矯情，我隻想告訴你，我隻是一個普通的教師，全班四十個學生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我不會對誰多關照一點，對誰少關照一點。我自認為從開學到現在，我對你兒子的關照絕對不會少。”
    講到這裏，林素頓了頓，抬頭，看向周旋陌：
    “周先生，傑倫的確需要更多的關照，但是我想他需要的關照並不是來自我，而是……”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若有所指地看向周旋陌，眼神認真而又知性——有些話，沒必要說得太明，點到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