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人都等著莫塵發話，樓出雲也探著腦袋看莫塵，卻隻看到一個側臉。以前沒注意過，現在看，發現莫塵的側臉似乎比正麵更好看，英挺大氣，麵容雕刻著冷峻和沉著。“方門主，你說交代，那不是先應該問問神鋒山莊，他們到底做了什麼在先。”這中年人微一怔，看了看上官雷競，說：“莫莊主此言何意？”這會兒上官雷競也接上話說：“莫塵，你這麼說什麼意思？我神鋒山莊多年前就已經與莫莊沒有任何瓜葛，我們也一直相安無事，可現在，哼，你別欺人太甚，你們的所作所為在場各位都有目共睹，今天一定要給大家一個公道。”
    嚷嚷聲又起，那些個所謂來主持公道的江湖中人不過是看熱鬧，樂得見兩大莊鬥起來才好，最好兩敗俱傷，要是鬥不起來，就挑唆得鬥起來。無論是神鋒山莊還是神秘的莫莊，他們展露的實力都為其他門派所忌憚。
    莫塵直接無視他們，開口說：“眾所周知，神鋒山莊打造的兵器聞名江湖，在場各位手中的兵器想必不少出自他們。不過，要是你們知道神鋒山莊跟毒仙穀有往來，不知還敢不敢買他們的兵器？”此言一出，眾人嘩然，上官雷競也是臉色一白，色厲內荏地說：“莫塵，休得血口噴人，你害死我莊那麼多人，現在又瓶口捏造辱我聲譽，諸位，不可聽信他造謠。我神鋒山莊一向潔身自好，怎麼會與旁門左道有瓜葛，難道我神鋒山莊會這麼不知好歹不成！”眾人一聽，又認同地點點頭。用毒本來就為江湖中人所不恥，堂堂神鋒山莊百年家業，又是打造兵器的，怎麼會與毒沾邊，那是大忌啊。一時，其他門派竊竊私語，議論紛紛。誰不知曉神鋒山莊與莫莊是宿敵，多年來明爭暗鬥，這次大規模廝殺，莫莊明顯下手更狠，說不定這毒仙穀一事也是造謠說不定。
    上官雷競此刻不得不說膽戰心驚，莫塵居然查到這個地步，難道，他真的拿到什麼把柄在手了？專門負責密信的嚴黑嚴白二人難道出買他了？他幾乎一瞬不瞬地盯著莫塵，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他怎麼能不恨，從小活在父親的幾近殘酷的教育下，每天被灌輸複仇的思想，他的心理已經完全扭曲，夜夜不能安眠哪，隻有殺了他，殺了莫塵，才能讓自己安心，才能讓自己解脫。可是，為什麼，他上次付出多麼大的代價才將散魂弄到手，居然他沒死成，那種瘋狂的如刀剜一樣的仇恨與痛苦讓他一口氣殺了多少個無辜的下人，蹂躪多少個女人也無法排解。
    樓出雲看到上官雷競越發扭曲的臉，心中不禁有點害怕和可憐，那是一張失去正常做人的臉，一張被仇恨蒙蔽雙眼的臉。樓出雲轉頭看莫塵，隻見他拿出一封信，臉上露出諷刺的笑，這一笑徹底擊垮了上官雷競的心理防線，差點衝上來搶奪。而莫塵將手中的信一擲，飛到了那中年人手中。中年人展信一看，臉上原本和善的神情頓時高深莫測起來。其餘眾人似乎也猜到了其中的意思，暗流洶湧。
    “送客，關門。”莫塵的聲音突兀響起，那些人還沒反應過來，莫莊的大門已緩緩合上了，一切紛爭被攔在門外。莫塵、慕容和秦尉三人迅速離去，莊裏的人也都散了，隻有樓出雲還怔怔站在原地。今天，他見到不一樣的莫塵，如此霸氣，如此決斷，不屑於任何解釋，同時也有一些冷酷。
    晚間，樓出雲又給莫塵送帳折子去。他不禁多看了莫塵幾眼，心裏偷偷拿白天時候的樣子跟現在比，越來越覺得自己不認識他了，或者說，自己從來沒了解過他，愈發悵然。誰知莫塵突然說：“你講的那個故事，結局怎麼樣了？”樓出雲原來轉身要離開的動作停了下來，說：“獨臂男子發現自己空等十六年，而自己的妻子早在十六年前便已香消玉殞，遂決絕地跳下了斷腸崖。誰知，當他掉到穀底時，居然沒有死，還發現了有人居住的痕跡。尋找之下，竟就是自己離別十六年的妻子。原來十六年前，當古墓女子跳崖後，沒有死，而是發現了穀底的一處寒潭，陰冷至極，卻能消解她身上的劇毒。但是她雖然活下來了，卻無法出這個深穀，整整被困十六年。她一心等著她的愛人，也終於讓她等到了。最後，兩人在大雕的幫助下出了穀，並且從此遠離塵囂，隱居於終南山活死人墓，一生。”
    莫塵靜靜地聽完，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樓出雲，專注而深沉。樓出雲被看得很別扭，雖然兩人距離如此之近，為什麼他會覺得遙遠，遙遠得令人心痛。他不敢再待下去，懦弱地逃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