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完結)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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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裏的日子十分平靜,恍如隱世。方圓幾十裏就這麼一個莊子,人口數百。對樓出雲來說,目前正需要這樣輕鬆自由的日子,可以沒有任何負擔。他早起晨練,或者爬山,或者去練武場跟著一眾漢子練功,他還學會了一些劍招。其實他對這個世間的武功並沒有超出原本那個世界給他的想象,要是讓他見識到莫塵的輕功,他大概會吃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鍛煉完,他喜歡四處轉轉,看見什麼都好奇,都學,連廚房裏的事他都感興趣,就著這裏的素材做一些自己從前愛吃的菜,火頭師傅老江差點反叫他師傅。晌午一過,樓出雲便往莫塵的院子去。來過很多回了,也沒真見著莫塵,大概在房裏呆著罷。不過他很快就釋懷了,一頭紮進書的海洋,史、詩、詞、經,甚至有野史,看來莫塵這人也悶騷呢,樓出雲如是想。他迫切地想了解這個世界,書是最快的途徑,每每天黑,他才意識到時間過去了,悻悻離去。
這日,樓出雲照常去了莫塵處。進了院,乍見一個白衣背影站在樹下,就以為是莫塵,正欲出聲,那人轉過身來,眉目風流,色如春花,竟不是莫塵。
兩人都沒說話,互相打量著。白衣男子走到樓出雲跟前,忽然捏住他的下巴,戲謔道:“嘖嘖,恢複得不錯嘛。”樓出雲驚怒,揮手欲拍掉那隻手,不想那人捉住他的手用勁一帶,樓出雲就撲倒在那人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
“慕容。”淡淡的聲音響起,莫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院子裏。樓出雲立即掙紮著從那人懷裏出來,臉上有著氣憤和羞赧:“你幹嘛作弄我?”
那男子咧嘴一笑,說:“怎麼,逗逗你都不許啊,想當初,我可是天天伺候你,你身上哪裏是我沒見過的。”
樓出雲聽他這話,又是疑惑,又是羞憤,不禁轉頭看向莫塵。
莫塵不理會白衣男子得意的樣子,對樓出雲道:“他是之前給你治病的人,慕容逝水。”
原來如此,怪不得說出那番話,樓出雲稍稍釋懷,不過這人好生輕浮,弄得他一時也說不出感謝的話來,最後還是有點別扭地開口道:“慕容先生,謝,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會報答你的。”“現在就報答好了。”慕容逝水滿臉笑意,伸出手要拉樓出雲,嚇得樓出雲即刻跳到了莫塵身後,手指不自覺拉住他的一處衣角,又忙說:“我去書室,告辭了。”便一溜煙跑進了書室。
慕容逝水別有意味地盯著莫塵,旋即又笑笑,說:“想不到他這麼有趣呢,嗬嗬,這回我可不走了。好啦,沒別的事了吧,我去後山看我的寶貝藥材去嘍。”說完,也不顧莫塵冷著的一張臉,往書室那兒瞥了一眼,走出了院子。原來慕容逝水還在這莊子占有一席之地,更將自己的藥園辟在嵐山上,自己不在就由莫塵這邊負責料理。若說兩人的關係,有很多重,朋友,還有……姑且先賣個關子罷。
莫塵手指撫過剛才被樓出雲抓過的衣角,目光投向書室,有著一絲忍耐,也有著一絲愉悅。
書室裏,樓出雲拿著一本書,打開,卻楞是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他先是想到慕容逝水,雖然舉止言行有點輕浮,但是想到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怎麼也氣不起來了。緊接著,他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莫塵,想起剛才站在他身邊,靠得很近的時候,心裏突突的,也不知道是種什麼感覺,總之很不一樣。
這麼發著呆,也不知過了多久,連通書房的那扇門突然被打開了。這門隻能從書房那裏開,今天也是第一次樓出雲在的時候門被打開。
莫塵站在門邊,看到發呆的樓出雲,夕陽照在他臉上,泛著柔和的光暈,臉上細細的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平時就是這麼看書的嗎?”突來的聲音讓樓出雲驚醒過來,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顯得很分外局促,哪還有平時的隨性。莫塵一凝眉,道出風情千萬種。雖然不是發楞的時候,但樓出雲還是忍不住心神搖曳一番,旋即又問:“莊主,是找我有事嗎?”聰明地轉移話題。
莫塵眼神在他臉上掃過,落在他按在桌子上的手一個呼吸才又收回來說:“聽秦叔說,你想進城。”
一聽是進城,樓出雲早把剛才的糗態拋得遠遠的,兩眼閃著光,一瞬不瞬盯著莫塵的眼睛,毫無察覺這樣其實做很曖昧,也很危險。“嗯,早聽說城裏很好玩,我很想去見識見識。可以嗎?”
莫塵被那雙眼睛盯地有點不自然,收斂心神避開了,說:“明天一早,你隨我去。”著
樓出雲開心到嗬嗬笑出聲來,抓了抓莫塵的手臂,說:“莊主,謝謝你。那我先回去了。”沒等莫塵開口,就跑得飛快沒影了,空氣中卻還仿佛殘留他的笑聲。
莫塵覺得那隻被抓過的手臂有點僵硬,麻麻的,保持原來的姿勢好一會兒,才轉身回了書房。
這個莊子再大,也終究是容不下一個少年想要看世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