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現在不要過去。”拉斐爾說，“哈尼而在米迦勒的身邊，有他照顧，你暫時不需要擔心他的安危，我們到後方去等。”
    說完，他拉起我，向後飛去。我的眼睛還是一動不動的看著戰場的方向，直到他漸漸遠離。
    後方不想前線那樣令人窒息，卻擁有另一種壓抑。
    治愈術的光芒此起彼伏，到處是受傷的天使們痛苦的呻吟。
    染血的羽毛飛得到處都是。不斷有重傷的天使從戰場上被抬下來，而輕傷的那些往往隻是匆匆包紮治愈一下便又急匆匆的飛回去參加戰鬥。
    沒人講話，空氣中唯有的聲音便是施展治愈術時的噼啪聲和天使的痛吟。
    明明是遍地的天使，卻安靜的不成樣子。
    拉斐爾主操治愈術，又是個慈悲心腸，見到這幅場景，就立即投入到緊張而忙碌的救援當中。
    我隻是個大天使，隻會簡單的潔淨術和驅物術，這樣的場麵根本幫不上忙。
    “小子，讓一讓！”身後傳來疲憊沙啞的低呼。我連忙讓道一邊，卻不小心碰到了另一個天使的傷口，引來一陣叫罵。
    拉斐爾忙得不見人影，我又幫不上忙，隻能不知所措的站在樹下，看著滿地染血的羽毛發呆。
    那些平時看起來威風凜凜的能天使主天使們，現在一個個卻疲憊的連話都說不出來，有的一退下來，倒頭便睡，連傷口都顧不得處理，有些傷重的天使就這樣在睡夢中漸漸失去了生命。
    “看到有傷重的天使，就過去。打也好，罵也好，一定不能讓他們睡著！”拉斐爾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起，“他們都很英勇，不應該這樣莫名其妙的丟掉性命！”
    我沉重的點了點頭。拉斐爾笑的勉強。“戰爭總是這樣，適應就好了。”然後拍拍我的肩，跟著另一個天使消失在臨時紮起的帳篷中。
    我望著滿地受傷的天使們，踮著腳尖，小心翼翼的走進去，看到有重傷的天使，就將他們叫起，有些天使即使明白我是好意，卻也因為剛從戰場上下來身上還帶著戾氣而對我打罵，我都默默的忍受了，不管他們罵也好，打也好，對於我來說不過是一時的痛苦和難過，對他們，卻可能是永遠也醒不來的噩夢。
    我分不清戰爭的意義，可是在這一刻，我隻知道我能挽救的生命就在我的眼前。
    就這樣忙碌著，忍受著，漸漸地疲憊到機械，痛苦到麻木，我已經分不清還有什麼感覺實屬與我自己的，隻是機械的，麻木的叫醒一個又一個天使，忍受他們的怒罵和毒打。
    直到我在叫醒一位四翼智天使的時候，被憤怒的他一巴掌打翻在地，我的頭一陣暈眩，想要爬起來，卻無論如何直不起腰，耳邊嗡嗡作響，腦中一片混亂。
    迷茫中聽到身邊傳來一陣噓聲，身體被人攔腰抱起，放置在一個平整的地方，口中被關入清澈的溪水。
    我平常都不喝水，在這一刻，我卻忽然感到了原來水是這麼冰冷而溫柔。
    “你太逞強了，沙利爾。”拉斐爾的聲音顯得沙啞和擔憂。
    我張張口，卻疲憊的說不出話。
    “還有你！尚達奉，你也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怎麼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若不是沙利爾叫醒了你，我又及時給你療傷，這個時候說不定你已經變聲一具屍體了！加百列現在不在，可沒人給你複活！”拉斐爾的聲音顯得急躁和氣氛。
    “真是抱歉！都是我的錯，不過我真沒想到這裏竟然會有這麼勇敢的大天使。”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低沉又陌生。“以前一開戰，大天使和權天使們全都跑得沒了人影……”
    拉斐爾看看他，沒有接話。
    “戰場上情況怎樣了？”
    那個聲音停頓了一會，忽然歎了口氣。“不太妙……戰士比以往任何一次天使戰爭來的都要慘烈。”
    拉斐爾也跟著沉默了下來。“我剛剛聽說，墮天使們正全力勸說魔族，爭取他們也來參戰？”
    “是的！”那個聲音變得更加沉重“不僅魔族，聽說人界也蠢蠢欲動。”
    “人也要參與進來？”拉斐爾拔高了聲調。
    “恩。”那個天使點點頭。“幾個跟魔界走得近的國家正在頻繁調動軍隊，似乎是想趁此機會攻打別國。”
    “他們把我們當成什麼了？我們這裏為了整個三界的太平浴血犧牲，人類卻在蓄意製造麻煩！”極少動怒的拉斐爾聽到這裏也不僅變得急躁起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撒旦們最擅長的就是引誘人犯罪……”
    這時，戰場的方向忽然傳來嗚嗚的號角聲，整個大帳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然後那些受了輕傷的天使們紛紛拾起放置在一旁的武器，掙紮著站起來，邁著踉蹌的腳步向戰場的方向走去。
    “墮天使那邊又有增援了？哎……看來我也得去了，要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火星天的神殿就要換主人了！”尚達奉哈哈大笑。
    “別胡說！”拉斐爾皺著眉，睨了他一眼。“而且，加百列應該也快回來了。”他補充道。
    他擺擺手，飛向了戰場。
    我眨眨眼，感覺意識清醒了些，於是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想要什麼我幫你拿，戰事一時還結束不了，你先休息，等米迦勒他們回來我會叫醒你的。”拉斐爾把我按回床上。
    “他們……會好好的吧？”我不確定的問。
    “放心吧，米迦勒是天界最強的戰士，有他，就不會輸，哈尼兒也不會受傷。”他的目光望向前方，眸子裏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我被他的堅信感染了，變得安心起來，然後慢慢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