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龍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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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龍座
錦胤收回了搭在錦康脈門的金線,微歎了口氣,“侵夢”,是那個人下到錦康身上的毒。月圓之夜那次並不是一擊即中的。這種毒,是慢性的毒藥,需長久的培毒時間,體內毒素沉積到了一定量,需要某種毒引來誘發。那晚,就是有人故意或是碰巧讓錦康接觸到了毒引。“侵夢”初放,並不會致命,中毒伊始,它會慢慢弄垮你的身體,讓你在焦慮暴躁中散出的陽氣更多,直至被誘發,它就會吊著你的命,從精神中夢境中折磨中毒之人,除非你的崩潰,完全的死去。懷著最深的恨,最深的痛,最深的悔。
錦胤轉身,攏了攏金色長袍,緞麵浮雲,其上鱗蛟盤旋,纏繞著他纖長的身體。老太醫立馬的湊到龍床邊,扶起錦康,喂下安神的湯藥和流質食物。錦胤很是困擾,在龍床前走來走去,沉思冥想,如此的毒,倒接近於蠱,下毒之人又是何方神聖?他不是沒想過,歐方死。但是,錦胤側頭,半眯著眼看了看頭歪在老太醫肩上半張著口湯藥糊了一嘴的錦康,他的濃眉深鎖,不惑之年卻像風燭殘年,毒素沉積應該沒有十五也有十年,那時的歐方死怕是還沒有學成下山禍害人。
宮闈裏德深算心計勾心鬥角似乎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錦胤隻是感慨,不知是怎樣的深仇大恨,讓那個沉睡了十餘年的陰謀在近年爆發。詳澈,果真永無寧日。
踱步到金絲楠木桌旁,一本半開的泛黃醫術放在一大堆奏折中,不甚明顯,錦胤隻是望了一眼,那一頁,他早就翻研了千遍百遍,解“侵夢”,怕是有多波折。需紫蘇一顆調理內息為藥引,血杞數粒深入體內糾住毒物,困其不讓之擴散,清泉四兩撫潤脾髒,催出侵夢。
“殿下——”殿門口,邪魅青年深紫的仙鶴補服一揚,低垂著眼站在外邊兒候著。錦胤側身,朝他招手,那青年便跨門而入,琉璃八仙屏風後奄奄一息的錦康他並不在意,隻是輕輕的走近錦胤,“殿下,命令已經派出。”
錦胤頷首,“恩,再派個五百精兵護著——”
“是。”那青年不太懂,錦胤現在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登基,襲了龍座,執掌大權,為何還是頂著太子的名號,管著今後也許還會是別人的江山。
“未傾啊——”錦胤眸中的精光隻是一瞬,又恢複了往常的溫文又帶點呆,“別妄加揣測,也別作繭自縛。有些東西,不需要懂。”
紫色補服的官員身形一頓,倒也沒說什麼,抱拳退了出去,表情卻帶著被人看透的錯愕。
錦胤的眼飄向了窗外,三月中,杏花盛,桃花濃,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花朵帶著淺粉,比她裙角的茜色淡,吐息間,盡都是馥芬,他闔眸沉思,久久才歎出一句話,“如若不是命,我,不願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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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重接過那張火封的信,笑著賞了送信人十兩銀子,絳紅長衫一攏,抬腳往裏走。隨手往著蠟燭上一縹,血紅的封便化了灰粉,華重嘬著嘴一吹,拆了信來看。半晌,右眼跳了一下,又麵無表情的側身,提一口氣,嗷的一嗓子嚎出來,“沉沉,若夕,過來~~~~”
一提下擺,輕輕一躍,就斜靠在白虎皮太師椅上,陸勾沉的黑色衣裝濃黑得像化不開的墨,抱著翠珠的算盤,另手攜著茜色衣裙的動人少女,緩步走到大廳,太師椅前長桌的兩側,坐好。
陸勾沉偏頭看華重,華重深情的回望,眼神嘰裏呱啦一陣電流碰撞,直到歐若夕輕咳了一聲才將兩人的jq拉了回來。華重靠得又更歪了些,徐徐開口,“這次的任務,是尋三件東西。”撚著信紙的手狠勁兒一揉,一扔,成團兒的信便落在了長桌正中,二人的麵前。
“血杞,紫蘇和清泉。”
陸勾沉沒有太大反應,但歐若夕似乎已經懂了什麼,瞳中訝異一閃而過,深皺著眉頭,丹唇一張一合,但卻未出聲,華重虛著眼,眼一勾,眉一挑,瞅著歐若夕,“據我推測那三項該是藥,咱這兒就數若夕是資深人士,那麼,那三件物什,是什麼,在哪裏能尋到,你可知曉?”
陸勾沉聽聞,隻是從袖袋裏薅出了一個小本兒,一邊翻看,也豎著耳朵聽。
歐若夕想了一下,才開口,“血杞,曾聽師傅說過,飄渺仙子院中植著一株枸杞,日日的用血喂著,五十年才開花結果,到現在已是百餘年了罷。它的果實卻不腥甜,而是沁人的清香,藥效也是巨變,也許飄渺仙子在其中又加了什麼特別的肥料。據說是有無通性,絕佳的藥引。”停了一下,她抬起水潤的大眼看了眼華重,又看了眼陸勾沉,才繼續道:“至於紫蘇——江湖傳言,是一種催動內息的東西,服用之後,修為內力皆會上升至一個詭異的程度,比修仙道人們追求的朱果更為有效,神藥也。”
華重有點兒迷糊,“嘶——那到底是個什麼啊?”陸勾沉搖頭,歐若夕也搖頭,“許是一枚丹藥,許是一株毒花,許是一棵仙草,沒人記載過。”
華重額角隱隱有十字叉跳動,“娘的,那到底要怎麼找——”
陸勾沉的小本子翻到了最末,“啪”地合上,“五天前小妖飛鴿傳書,武林大會召開在即,詳澈第一大莊,季鶴山莊言邀天下英豪各門各派兄弟齊聚山莊,於武林大會前十日舉辦一場鑒賞會,共享遺世珍寶紫蘇重見江湖。”濃墨般的眼撞進了華重的眼,帶著淡淡的笑,淡淡的墨香。華重笑眯了眼,“那咱們也得去看看了。”
“恩,也許出大價錢能買下來,”陸勾沉收了小本兒,又開始撥小翠珠算盤,越撥越肉痛,兩道秀氣的眉都快皺成“川”字了。
歐若夕站起身來,隔著長桌去拍陸勾沉的肩,“放心,江湖人應該不會用金錢來決定紫蘇的歸屬,不論是偷,還是明搶,先下手者先得魁。”
“那麼清泉呢?”
華重腿兒一側,轉個身,全窩進了白虎皮椅,臉朝裏,“隨便找一個幹淨的泉,掬一捧裝好送上去成不?老子就不信了,一泉水還能有多大個區別。”
陸勾沉失言,歐若夕失笑,其實三人都知道,任務怕是沒有如此簡單,“武林大會四月初二開始。”準備安眠的紅團子扭了扭,聲音軟綿,“今兒個初幾了?”
陸勾沉也起身,欲回後院,“三月十二。”
紅團子瞬間炸毛,“哇呀呀呀呀呀——還有十天到鑒賞會,快快快,收拾包袱跟叔走著,火速前往季鶴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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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叔你們要走?”君淩天怪叫一聲,拿著給玨傾下喝藥的勺一抖,黃褐的藥湯撒了玨傾下一前襟。無視某傷患懾人的目光,君淩天大義淩然的起身,重重的放下藥碗,握拳,激動。
“恩,一會兒就上路,啊呸,一會兒就出發。”華重往傳說中的包袱裏狠命兒的塞著銀票子和金元寶。
玨傾下也轉過頭來看華重,“就你一個去?”他們都懂,華重應該是領到任務了,竟然是親自出馬,看來難度不可小覷。但黑樓的規矩他們還是懂的,該閉嘴時咬舌,所以,不能問,也不會去問些別的。
華重倒是笑了,半眯著眼,三分無邪七分狡詐。“我,沉沉寶貝兒,若夕,還有——”眼光在屋裏一掃,最終停留在一雙堅定的眸上,那人一襲白衣,渺渺間隱著一點仙氣,縹縹中書卷味兒混著文雅。“沈綢。
被點到名的人駭了一下,退了半步,臉上寫滿不可思議又是欣喜異常。顫著的指尖指向自己,“我——?”
華重笑得很是受用,“麻溜兒的給叔去收拾東西,馬車都在外邊兒候著呢。”
“嗖”的一道白光閃過,華重撩撩被風吹亂的發,笑著佝下身,捏了捏君淩天氣鼓鼓的臉頰,捏了捏玨傾下蒼白的臉頰,也捏了捏趴在玨傾下床邊兒白毛籬落的臉蛋兒。直起身來向蕭羽白頷首,“那麼這段時間裏黑樓就拜托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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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車師傅一甩馬鞭,馬兒嘶鳴一聲帶著倆軲轆的馬車就衝了出去。君淩天揮著小花手絹兒擦著淚追車。
“叔啊——沉沉啊——若夕啊——沈綢啊——記得早點兒回來~~~~”
蕭羽白嘴角抽筋,跑過去把君淩天拎上,火速鑽進黑樓。關門毆打之。
車上,華重看陸勾沉,陸勾沉看歐若夕,歐若夕看沈綢,沈綢又看華重。四人打開了四個包袱,一望。華重包裏就兩件絳紅衣衫,其他全是錢。陸勾沉包裏一套墨黑裝,翠珠算盤一把,其他全是錢。歐若夕衣服就比較多了,其他全是瓶瓶罐罐。最後是沈綢,一件白衣一把折扇,還有一本書。
恩,這孩子還比較愛學習,出門兒不忘讀書。
再仔細看看,哎喲我操,金瓶梅啊——
華重翻著白眼一個如來神掌朝沈綢頭打去,又嘰裏呱啦半天,講了講此行的目的,前往季鶴山莊,拿到紫蘇。
季鶴山莊位於風城。在瑞城的南方,接壤。而此次的武林大會召開地,也是風城。
俠客如雲劍如風,風城因此得名。南下一片,近乎是江湖人的地盤兒的。
而這傳說中的季鶴山莊,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武林第一大莊,不僅是門徒過千,以獨門武功君子劍獨霸一方。現任莊主,是第五任“君子劍”,季延鶴。
五十多歲看著挺和藹一老頭兒,見誰都禮儀至貴。有一妻一妾,兩二一女,都很是俊美。
老大,季玉為人老道,武功算是莊裏出眾的,至小學習兵法謀略,是為軍事天才。老二季夜,其他方麵不甚了解,但是,長相那是頂頂的有名兒,江湖十大金龜之一,便有這季夜,傳聞是一紈絝子弟。三妹,季星,那也是美豔得不可方物,像天上的星辰似的奪目,但,傲嬌屬性,亂招惹者必死。
陸勾沉念完這一條條的,停下來看三人的反應,沒想到,除了沈綢,沒心沒肺的倆都睡著了,頭隨著馬車行駛一晃一磕。
沈綢攤手,但一手已將華重薅到自己身邊兒,靠著自己的肩睡。一指頭把歐若夕戳到陸勾沉身邊兒。
“你會武功麼?”陸勾沉問沈綢。
沈綢愣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不會是準備叫我去搶那玩意兒吧。”
陸勾沉笑笑,“倒不一定。”
沈綢緩了口氣。
“許是去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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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紛亂武林。
詳澈的武林,威脅重重的前路,紫蘇到底是為何物又歸屬何地?四人的江湖之路是否禍亂叢生?武林大會的召開,縹緲城主飄渺仙子的血杞,兌換的條件居然是?!看似平常的清泉,其實卻是最為珍貴的——
誰的陰謀圍進了世人,誰的一切為人作嫁,誰的江山落入誰手,誰的武林至尊天下?一切,盡在鎖青門卷二,紛亂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