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65章 龍宿深山罷蘭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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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澀與空葉站在一片山脊上。
    十月的陽光照下來,兀自晃人的眼睛。
    音澀臉上紅撲撲的,眸子裏盡是一片喜悅,她又可以見到那個青衫翩然的大哥哥了,想到這裏她就開心地把眼睛笑成了月牙。
    音澀舉目看到迎麵高聳的一大圈古樹,棵棵都聳入蒼天,恐怕十人環抱都不接。空葉微笑著牽起她的小手,也沒看清是怎生走動的,眼前密不透風的古樹牆竟現出一條羊腸小道來,四周依舊是密植圍攏。音澀笑嘻嘻地轉過眼光,就見小道盡頭是一道白玉牌樓,通體淨白,用整塊漢白玉石雕成,上麵橫書三個大字“梧深穀”。那牌樓不甚高大,也沒有多少藻紋修飾,樣式古拙沉雄,極為莊嚴。
    牌樓後麵是水道,水道之上是一片平川展開,川上長滿了綠樹。中間各色花朵點綴,露出隱約的院牆樓台的痕跡,就如同色彩極好的風景畫一般。精致錯落的建築分館,殿堂留明影,描了很精致的飛簷,走近了看上麵都畫了花鳥蟲魚的塗壁,跟四周的樹木相襯得非常好,似乎建築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春朝玉戶開的樓台,大大小小的用複道連在一起,錯落有致,斜斜的附在青山上,取了個緩舒的斜角。不論建築邊上還是川上的空餘地帶,都種滿了各式的鮮花。這飄飄渺渺的香氣使人心神蕩漾。
    原來這裏就是梧深穀,這裏就是那個大哥哥住的地方。音澀左顧右盼,滿是驚喜。這秀色看上去是如此的諧和而豐致,仿佛老天特意造出來讓人居住的一般。
    空葉領她向裏去,舟隨水進,水波澄澈。一些大小畫舫擦肩而過,音澀倒是不太在意,一心隻想著去見她那情哥哥。
    猛然船頭跳上一個粉裙的姐姐,她桃花含/春的眸子裏流露出一絲焦躁:“帶來了?快些罷,穀主恭候多時了。”
    空葉微微頷首,是水一般的寧靜。
    “穀主還有些別的吩咐,我先走了。”霎時之間,那個粉裙女子便已走得無影無蹤,似乎憑空消逝了一般。
    音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人怎麼就不見了?”
    空葉隻是含笑搖了搖頭,繼續驅使著小舟行著。憫桃輕功雖好,但梧深穀的迷離布局的確也占了很大因素。
    兩人下了船,步行在綠樹掩映的小道上。他們避開紅廊複道聯係的主道,行入偏僻之處。但仍是山石疊翠,精舍依稀,水聲隱隱,彩羽紛飛,也不知梧深穀到底有多大。
    終於來到了一處潔白無痕的樓堂,進門時候音澀看到了匾額上古體優雅的“白月居”三個字。
    穿堂入庭,由廳進實,便是書房。
    嘩啦一聲響,是一堆物散落的動靜,音澀隻聽得一聲清冽無比的責問:“你到底把她怎樣了?”這一句話音量雖不高,卻因飽含了怒意,仿佛要將人焚盡。
    音澀往裏看去——隻見一個纖瘦的背影,攔腰的黑發如一朵黑雲般鋪陳在他踏雪無痕的白衣上,此時這襲白衣的主人正攥著他人的衣襟將其逼至青玉案前,方才那陣響動想來也是他推將人時候被抖落的案上的書卷發出的。
    而另一個被攥著衣襟的人,卻正是一身青衣的言淺之。
    “小姑娘。”此時的言淺之已然看到進來的空葉和音澀,他展眉一笑,聲音穩定如恒,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仿佛此刻被扼住衣襟的人不是他。正是這樣的清空又倨傲的淺笑,讓他永遠被一種無所不在,無所不控的力量所籠罩。
    音澀一愣,之前的尷尬一掃而光,吐著舌頭道:“人家叫音澀啦,誰是小姑娘了。大哥哥好生狼狽,這個白衣服的大哥哥好凶!”
    夏沐塵順著言淺之的目光緩緩轉過頭去——音澀也終於看見這個“凶巴巴”人的樣子,不禁吸了一口氣——沒有人可以去描摹他的容貌。所有的人都將會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沉淪。他隻是靜靜地立在那裏,卻猶如是那沉沉夜空在某個不經意的刹那透出的一線月華。隻有他站在你眼前的那一刻,你才能理解,為什麼他的風華無人可比,傾絕天下。
    音澀看的有些呆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世上還會有這樣一個人站在言淺之身邊,還不會被掩住鋒芒。
    夏沐塵轉開了他那雙足以豔驚紅塵的黑眸,向言淺之道:“她是誰?”
    “救命恩人。”言淺之笑容淡淡的,伸手覆上夏沐塵緊攥他衣襟的手,輕輕擺脫了他,走到音澀身旁彎下腰一笑,“小音澀,東西呢?”
    音澀一撇嘴,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玉瓶:“喏。大哥哥啊,你這回可是讓我們家老爺臉都綠了,這個深海蛟血丸可是老爺的至寶呢。這個丸子世間一共也隻有三顆!”
    言淺之挑唇一笑,伸出手輕點了下音澀的鼻尖,結果玉瓶:“那可要多多謝謝他了。”又轉向一旁的水藍兒,“給爾嵐送去,調製好了給夏姐姐服下。”說完似笑非笑看了一言不發的夏泠沐一眼。
    “珍珠島到此路途遙遠,你怎知我姐她今日會負傷?”夏沐塵冷冷開口,自從上一次天水訣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降至冰點,幾近反目成仇。今日黎明又得知梧深穀剿滅了落紅閣夏泠澈重傷而來,而今……言淺之到底在打算些什麼?
    “我自然是不知。隻是網羅藥材的時候偏得的,便正好遇上了。”言淺之道。
    夏沐塵抿了抿唇,不再多說些什麼。他有意閃爍其詞,他也就不再多問。因為問了,他也不會說。言淺之從不向別人解釋,他說的話便是真相、便是準則、便是命令,別人隻需頷首聽從,不容置疑。
    這就是言淺之,不管看上去如何從容優雅,清遠高華,他的靈魂深處永遠是一座不可開啟的宮殿。拒絕揣度。
    “你不去看看夏姐姐麼?”言淺之看向夏沐塵,卻將音澀輕輕推向他,“小音澀,這位大哥哥可美?”
    “美!天下一定沒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啊,不對不對,大哥哥你也很好看。你們都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音澀猛然點頭,又覺不妥,急忙解釋。
    言淺之顯然沒有在意,笑道:“那你快隨著他去見另一個‘天下最好看’的姐姐,好不好?”
    音澀笑意盎然,也不怕生,上去就拉夏沐塵的衣袖:“好看的哥哥,快帶我去吧,去吧去吧?”
    夏沐塵眉微蹙,顯然不適應生人靠近,可是音澀天真爛漫,毫無心機,夏沐塵竟也不忍拂袖撇開,倒是由著她拉著。微微點了點頭便一聲不發地領著這個小姑娘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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