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國 第九十七章 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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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神丘比特在人間的宮殿中,美麗的少女普賽克正愁眉不展地坐在大理石石階上。偌大的宮殿盡管奢華,但死寂沉沉,毫無人氣。太陽神照耀世界的光輝也無法驅散少女心中的陰影。
“哦,我神秘的丈夫為什麼會拒絕與我見麵呢?有哪個新婚妻子連丈夫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呢?新婚之夜,本是夫妻恩愛的甜蜜時光,為什麼我隻能在黑暗中猜測那未曾謀麵的丈夫的相貌呢?偉大的太陽神呀,告訴我該怎麼辦,孤獨如同一隻可怕的魔鬼時刻在啃噬著我的心靈,總有一天我的靈魂會先於我美麗的身體老去,多麼悲哀的人生呀!”少女普賽克長歎了口氣。
“美麗的姑娘,不要傷心,你的丈夫已經同意將你的姐姐帶來,西風之神正揮動著他的翅膀,前往你的家鄉,相信不久你就可以見到你的姐姐。雖然你的丈夫並不想這麼做!”宮殿中神秘的聲音響起。
“噢,‘出於好妒的天性,她們隻會帶來麻煩。’這是我的丈夫對我的回答。那麼,又是什麼使他改變主意了呢?”普賽克不滿地說道。
“你在抱怨,美麗的姑娘,你在怨恨你的丈夫!”神秘的聲音說道。
“我有什麼理由不抱怨呢?有哪一個丈夫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子呢?我的命運和籠子裏的金絲雀有什麼不同呢?”普賽克說道。
片刻沉默之後,那神秘的聲音再次回蕩在寬廣的大廳中。
“你要相信,你的丈夫非常愛你,他這麼做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原諒他吧,美麗的姑娘,瞧,他不是已經讓西風之神去接你的姐姐了嗎?他也想讓你高興起來。”
“告訴我,神秘的仆人,我的丈夫是一位神祇嗎?因為隻有神才能使喚神靈為他辦事。”普賽克問道,語氣中難掩好奇。
“這可不一定,美麗的姑娘,好吧,至少你的丈夫不是一個邪惡的魔鬼。”神秘的聲音說道。
“也許他是一個醜八怪!”普賽克說道。大廳中一片沉默。
“你的姐姐們來了。”片刻後,大廳中的聲音說道。
普賽克聽了非常高興,她像一隻歡快的百靈鳥飛出了宮殿,去迎接她的姐姐。
“多麼美麗的地方呀,多麼奢華的宮殿呀,真懷疑這是不是夢境!”少女的姐姐見到眼前這豪華的宮殿發出陣陣讚歎。
“不要羨慕,我親愛的姐姐,你們將與我共享我的所有!”普賽克熱情地說道。
“多麼慷慨呀!”少女的姐姐感謝道。
普賽克見到久違的姐姐們,高興極了。她領著她們遊遍了整座宮殿,見到了美麗的彩色噴泉,象牙打造的臥床,黃金鑄造的回廊。宮殿後的花園更是長滿了她們在人間從沒見過的鮮豔花朵。花園附近的小河流淌的不是清澈的河水,而是色澤誘人的葡萄酒。餐桌上,布滿了人間難得的美食,更奇妙的是,任何要求都能得到滿足,但卻不見一個仆人。
這一切都使少女的姐姐們感到驚奇之餘更是產生了強烈的妒忌。她們哀歎命運的不公,詛咒眼前的一切,包括她們無辜的妹妹。於是,心中的毒泉澆灌滋生了險惡的花朵,她們決定毀掉妹妹的生活。
“普賽克,我美麗的妹妹,為什麼我沒有見到你的丈夫?”她們假意問道。
姐姐的話成功挑起了普賽克的煩惱,但善良的少女不願將自己的煩惱告訴自己的姐姐,免得她們傷心。於是她假裝高興地說道:“我的丈夫是一位英俊繁忙的神祇,每天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他就匆匆出了家門,穿上威武的鎧甲,坐著長了翅膀的馬車,巡視他的領地。”
“神祇?”少女的姐姐們大笑起來,“普賽克,我的妹妹,為什麼要對我撒謊呢,即便你嫁給了一個魔鬼,我們也不會嘲笑你!”
“魔鬼?”普賽克生氣地質問道,“為什麼要誣蔑我的丈夫呢,即便你們是我最親愛的姐姐,我也決不會原諒這樣惡毒的誹謗!”
“誹謗?”那兩位惡毒的女子笑道,“普賽克,我們可不會誹謗你,這一切早就在你出生的時候就注定了。父親曾經得到神諭,你的丈夫是一個猙獰的魔鬼,他凶暴,殘忍,喜食少女的心髒。”
“這是怎樣惡毒的詛咒呀!”普賽克叫道,“萬能的宙斯會懲罰你們的!”
那兩個惡毒的女子從來沒有見過溫柔的普賽克會這麼激動,於是決定改變戰略。她們假意擠出兩滴淚水,臉上帶著深深的同情,溫柔地撫-慰著普賽克。
“別生氣,美麗的普賽克,假如我們的話冒犯了你,我們向你道歉。我們隻是關心你,要知道,關於你的神諭是真實存在的,你不知道自從你走了之後,父母是多麼傷心,我們更是整天為你祈禱。現在,我們見到了你,隻是想知道你的丈夫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善良的普賽克被姐姐們的花言巧語迷惑了,輕易就原諒了姐姐們的冒犯,更是被神諭嚇壞了。她有些心慌地將自己的遭遇告訴了那兩個惡毒的女子。
“很顯然,普賽克!他一定是個可怕的怪物,他隻是想讓你舒舒服服地放鬆警惕,等你不注意的時候,再殺死你!”
“他已經囚禁了你,他是個吃人的怪獸!”
姐姐們你一言我一語攪得普賽克一陣心慌意亂。
“不會的,他是個溫柔的人,盡管我從沒有見過他,但我相信他是個溫柔體貼的好丈夫,因為他有那樣美妙的聲音!”普賽克說道,也為自己爭辯。
“我的天哪,難道僅僅是聲音就擄獲了你的芳心?難道他是海中的塞壬嗎?別傻了,我的妹妹,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一定是個魔鬼!”句句惡毒的言語從她們刻薄的嘴唇中泄露出來。
“好吧,我們可不願在背後詆毀別人,就讓事實說話吧!”最後,她們說道,“今晚,在你丈夫熟睡之後,你仔細看清他的臉,就知道我們的判斷會不會出錯了。”
普賽克終於無法忍受不知道丈夫真實身份和容貌的不安,同時,她的心裏也充滿了好奇。於是,她決定聽從姐姐們的話,揭開丈夫神秘的麵紗。
夜幕降臨了,丘比特從生命之神那兒回來了。他的心中滿是歡喜,生命之神的力量讓他獲得了永恒的年輕有力的身體,他再也不用避開他美麗的妻子了,他迫切地想向妻子坦-露一切。回到寢室,丘比特見妻子普賽克已經沉沉睡去。
“好吧,看來我美麗的妻子白天累著了,她的姐姐可不好應付。一個好丈夫可不應該打擾妻子進入夢鄉,還是明天再告訴她吧,真想看看她吃驚的樣子,一定美麗極了!”丘比特暗想。
然而,普賽克並沒有真的睡著,她見丈夫回來,在她的身畔躺下,不久進入夢鄉後,悄悄從床上爬了起來。普賽克心中一陣驚慌,試了好幾次才將油燈點著。她端著油燈悄悄來到丈夫身邊,想看看心愛的丈夫的容貌。使她震驚的是,她看到的不僅不是醜惡的毒蛇,而是一張超越任何想象力的英俊臉龐。普賽克的手不由自主地隨著她的心顫抖起來,欣喜、不安充斥了她整個胸膛。一不小心,手中的燈油滑落,滾燙的燈油落在丘比特的臉上,嚴重燒傷了丘比特的臉龐。
丘比特慘叫一聲,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看到了床邊一臉驚慌的普賽克,立刻明白了一切。
“無知的女人,這就是你回報我對你的愛、對你的奉獻的方式?為了你,我背叛了我的母親——女神阿弗洛蒂忒。去找你的姐姐們吧,她們的話比我的更讓你聽從。愛不與猜忌同生!”丘比特說完,張開雪白的翅膀,從窗戶飛走了。
普賽克哭著追趕他,凡人的腳步哪能跟上神的步伐?見再也看不到丘比特了,普賽克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幾次深深的喘息之後,她睜開眼睛,發現宮殿已經不見了。她找到了她的兩位姐姐,她們在睡夢中失去了溫暖的被窩,此刻正一臉驚慌。聽完普賽克的敘述,她們假裝很對不起她。普賽克沒有沉浸於她們的假裝同情。她被自己背叛諾言,燒傷並失去了心愛的丈夫的痛苦備受煎熬,發誓要用自己的一生來尋找丈夫以向他表達她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