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國 第七十五章 共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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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神薩柏與酒神狄俄尼索斯離開了底比斯,一路向西,來到大地的極西之處。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無數山花不分季節地盛開著,林中傳來各種各樣的鳥鳴聲。
“美麗的森林,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妙的景象,仿佛這裏不再有嚴寒,不再有酷暑!就像奧林匹斯的花園,永遠繽紛多彩!”狄俄尼索斯歎道。
“你說得沒錯,親愛的狄俄尼索斯,這裏確實沒有嚴寒,也沒有酷暑,這裏是夏之神與冬之神的遺忘之地,因為這片森林的主人是冥後珀耳塞福涅。當初,美麗的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就在這片森林中被地下的王者哈得斯擄回了冥國!哈得斯對珀耳塞福涅非常癡心,將這片森林劃為妻子的聖地。可惜,內心躁動的珀耳塞福涅顯然沒有領會丈夫的情意!”薩柏冷笑一聲。
“但不管怎麼說,這裏是四季之神禁止進入的地方!”生命之神接著說道,“除此之外,這裏也是所有生命的敬畏之地,因為往生者會從這裏進入冥國!”
說著,薩柏領著狄俄尼索斯來到了一片空地處,這是一片靠近小溪的空地,許多美麗可愛的動物在這裏歡快地跑動。它們看到兩位神祇的到來,立刻向這裏跑來,友好地圍繞著兩位神祇打轉。
薩柏親切地俯下身體,一邊逗弄這些可愛的動物,一邊對身後的狄俄尼索斯說道:“這裏就是冥府的大門,雖然通往地下王國的入口有很多,但天地形成之初便存在的大門隻有這裏!”
說完,薩柏輕揮手臂,清脆的響聲中,動物們紛紛跑開。接著,薩柏將手中的神杖狠狠擊在堅硬的地麵上。隻聽“轟隆隆”一陣巨響,一道巨大的裂縫將這片土地分成兩半,裂縫中現出一條曲折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幽深的地底,陣陣刺骨的寒風從地底吹出,夾雜著一股硫磺的氣味。陽光明媚的森林中再也不見剛才的安寧祥和,無數的動物紛紛從藏身的樹叢中跑了出來,它們驚慌失措地遠遠逃離這片土地,欣欣向榮的植物也在這股寒風中枯萎。
“腐朽的氣味,就像它們的主人一樣!”生命之神厭惡地說道,“跟我來吧,親愛的狄俄尼索斯,但願你能適應這種氣味!”
在生命之神的帶領下,狄俄尼索斯走進了狹長的小道。
“哦,我厭惡黑暗,真不明白哈得斯為什麼不試圖改善一下這兒的環境!”薩柏抱怨道。
“嗬嗬,親愛的薩柏,這裏可不是給活人準備的道路,更不可能是迎接神明的黃金大道!”狄俄尼索斯看見有些孩子氣的生命之神,輕笑一聲。
“真不禮貌,狄俄尼索斯,我承認隻是想見識一下冥府的接引之路,顯然,這裏的景色可不如想象中的迷人!”薩柏聳了聳肩,“當然,哈得斯的品位一向與眾不同!”
“這可不能怨他,要知道統治這塊土地需要的可不是光明與幸福!”狄俄尼索斯說道,“而長時間地呆在這裏品味又怎能顯得優雅出眾呢!我想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冥後無法忍受自己的丈夫!”
薩柏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狄俄尼索斯微笑的臉龐,略微思索道:“有趣的結論,不過還算有道理。美麗的春之少女居住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王國,即便丈夫再癡情恐怕也無法忍受!真不知道哈得斯聽見你的話會是怎樣陰沉的表情啊!”生命之神顯得有些幸災樂禍。
“真是個調皮的孩子!”狄俄尼索斯暗歎一聲,說道,“哈得斯會有怎樣的表情我不知道,不過,我想他肯定會詛咒我永遠成為這裏的一員!”
“哈哈——”狄俄尼索斯的話使得薩柏發出一陣大笑,“你真幽默,狄俄尼索斯,我想哈得斯一定會很樂意讓你與刻耳柏洛斯為伴!”
看著眼前邊走邊笑的身影,狄俄尼索斯心中忽然變得無比輕鬆。
“不過我可是受夠了這裏的暗無天日!”薩柏喃喃道,接著神杖頂端閃耀出明亮的光芒,驅散了四周的黑暗,也將深色的小道照得一片雪白,仿佛鋪上了一層潔白的雪。走在身後的狄俄尼索斯出神地看著薩柏腳下出現的鮮花、藤蔓,枯榮交替,再次發出一聲驚歎。
不知走了多久,兩位神祇終於走完了漫長的小道,他們從一塊豎立的崖壁裂縫中走了出來。空氣中的硫磺味更濃了,隻是卻不再是一片黑暗,實際上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似籠罩了一層迷霧。
“終於結束了,真是漫長的旅途!”狄俄尼索斯感歎道。
“接引之路原本就是讓靈魂回憶漫長的一生,生命有多長,這條路就有多長。而神祇擁有永恒的生命,這條路理所當然變得無限長,這也是眾神為什麼不願從這條路進入冥界的原因!”薩柏笑道。
“假如我沒有變成永恒,這條路就輕鬆多了!”狄俄尼索斯抱怨道。
“別再抱怨啦,我們的旅途才剛剛開始呢!”薩柏笑道。
兩位神祇轉過山崖,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寬闊的大河,一眼望去,簡直看不到邊,河水拍打岩石的聲音仿佛靈魂的哭訴。
“苦河阿刻戎,四大冥河之一!”薩柏說道,“就當它在歡迎我們的到來!”
兩位神祇輕易地飛過苦河阿刻戎,落在河的對岸。入目的是一座巨大的石門,正是冥界的正門——地獄之門。巨大厚重的石門樓刻著繁複神秘的花紋,大門上是靈魂變成的浮雕,他們發出痛苦的哀號,這些靈魂都是當初信奉邪神的人類,他們死後,冥界之主不願讓他們歸於地府或者重獲新生,因為他們生前不相信奧林匹斯眾神的存在,也不願接受眾神的教導。
薩柏與狄俄尼索斯對此視而不見,轉而將目光落在門口閉目打鼾的怪獸身上。它長著三隻可怕的頭顱,分別是獅子、狼和狗的腦袋,這正是堤豐與厄刻德那所生之子刻耳柏洛斯,也是冥界大門的守護者。
“向你未來的同僚打聲招呼吧!”薩柏笑道。
“我想它不會介意我小小的失禮!”狄俄尼索斯聳了聳肩,說道。
顯然,兩位神明都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那頭怪獸停止了酣睡,醒了過來。狄俄尼索斯見狀慌忙用手中的神杖敲了敲怪獸的三個額頭。迷糊中怪獸又睡了過去。
過了地獄之門,兩位神祇隻覺空氣變得灼熱起來,硫磺的氣味也變得濃鬱許多。腳下的道路兩邊生長著顏色豔麗的花朵,如鮮血暈染,隻是沒有綠葉襯托。
沿著小路,他們來到第二條河邊。炎河皮裏佛勒戈同燃燒著熊熊火焰,這裏是世界所有熔岩的發源地。無數的靈魂在其中沉浮,發出慘痛的哀叫。
狄俄尼索斯心中不忍,對薩柏說道:“難道不能幫幫他們嗎?”
“打消你那可怕的想法吧!”薩柏嚴肅地說道,“這是諸神所定的規則,也是對生前冒犯或虐待父母但又誠心悔過的人的懲罰,當他們償還了自己的罪惡,就會進入湖中靜待轉生!如果這時候幫助他們,就會讓他們失去洗脫罪惡的機會!這可不是神明該做的事情!”
渡過炎河之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青翠的森林,森林中一片光明,與冥界的環境格格不入,誰也不知道光從哪兒來。森林中一片生機盎然,一條清澈的河流穿過整座森林,正是令諸神敬畏的恨河斯提克斯。
“這是恨河斯提克斯,眾神的靈魂印記就在這條河中,當然,你的印記也在其中!”薩柏說道。
狄俄尼索斯好奇之下仔細尋找,隻見許多顏色各異的光芒在清澈的河水中四處遊走,比魚還要靈活,比流星還要迅速。狄俄尼索斯睜大了眼睛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印記,好奇之下,他將手伸到了水裏,卻發現所有的光芒在瞬間全部消失了,手心中隻是一捧清澈的河水。
“別傻了,你是無法碰觸神的印記的,這裏是宇宙之軸的投影,神的印記存在於投影中,既是虛幻的也是真實的,看得見摸不著!”薩柏有些好笑地看著狄俄尼索斯說道。
狄俄尼索斯有些尷尬地抬起手臂,任手中的水細細流入河中,頓時,河底又變得五光十色。
“走吧。”薩柏說道,“別忘了你的母親還在等著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