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失去武功對你而言雖然難過，但對於一心一意栽培你的人來說卻是更大災難，因為他將全部的希望與期待都放在你的身上了！”黑衣夜涼涼的說著，淩洛沒有動，隻是呆呆的站著。淩洛走到他的身旁剛想開口，黑衣夜便道：“林斯奇已經開戰了！”
    “什麼？”淩、亞二人同時回頭，皆是大驚。
    “亞路，我曾經跟你說過吧，你們四人之中有人是竹桑鵬的兒子，隻要他不死，聖賢便不會太平。這句話沒有半點虛假，從你們回京開始，竹桑之子便已經率大軍向林斯奇城壓境了。為了做好準備，既有幾撥人馬開向了林斯奇。然，昨日，敵軍已經正式向林斯奇城開戰了！我本來想去探一下你的能力，但我很失望，你沒有能力保護京都！”
    已經開戰了，竹桑之子。那麼是蒼寒還是沐炎呢！
    “敵軍將領是誰？”淩洛啞聲問道。
    “目前，還沒有辦法確定，但是是蒼寒的可能性比較大！”
    果然麼！淩洛心寒的退了一步，坐在了沙發上。為什麼會站在不同的立場，為什麼會有爭鋒相對的一天。
    “你想讓我們出戰？”一旁的亞路沉思了一會兒問。黑衣夜看了他一眼笑：“沒錯，因為你們是最了解他的人1”
    “但別忘了，他也是最了解我們的人！”
    “他會知道你們是將領嗎？”黑衣夜反問。兩人同時沉默il。要與昔日友人開戰，他們都沒有那個決心。
    “這是哥的意思嗎？”哥，你真的要我選擇嗎？
    黑衣夜搖頭：“流月並沒有這麼想，他甚至不想開戰。從昨日街道戰訊開始，他便一直要求和談。是諾勒要求應戰的。因為和談是不可能的。除非流月下台，當然這是誰都不希望的！”
    很像大人的作風呢！亞路撇嘴，當斷不斷便是硬傷。
    “你們可以考慮，也可以拒絕！”黑衣夜笑：“但我會用我的方式來保護流月！”
    “你想怎麼保護……”亞路停住了，因為他看到了黑衣夜眼中流露出來的殺氣，那種讓人全身發抖的冷酷：“殺了蒼寒！”
    “不！”淩洛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淩洛你到底想選擇誰？你的猶豫智慧傷害更多的人！”黑衣夜冷漠的扔下一句話便往樓上走。選擇誰，我兩個都不想選擇啊。一個是至親至愛的兄長，一個是生死與共的朋友。亞路看了淩洛一眼，轉身也上樓。
    “你去哪裏？”
    “找纖然！”亞路悶悶的丟下一句話，上樓去了。淩洛呆呆的坐著，知道手腳都麻了。選擇誰！如何選擇！頭好疼。早在選擇流月的時候便知道會有這一天的來臨，那麼為什麼還要猶豫呢！
    京都最繁華的地方是人民廣場，那裏佇立著開國帝王的雕像。這八百年來，曆史滄桑，不變的卻是流月家族的權力，始終是帝王之家。而這一代，總長大人姓竹桑，流月傑的堂兄。長子為王，依舊是不變的定律。當天下從竹桑變為流月時，其實大部分人都鬆了一口氣，說不上為什麼，隻是因為那個人是流月傑。佇立八百年的雕像久經風雨卻依舊傲然。那張臉，那石刻出來的臉都會令人不舒服。黑衣少年靜靜的看著那雕像冷笑。因為那張臉和流月一模一樣，一樣的笑，一樣的溫柔。隻是再溫柔，你也從未注意到我的存在，等你真正注意到了，卻是要殺我的時候。堂叔，你對眾人都那麼溫柔卻唯獨對我那麼殘忍呢！指甲深深的陷進了肉裏，有些疼，很疼！
    “大人，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身後有人說話，一如既往的恭敬。黑衣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其實流月比竹桑更得人心呢！”
    身後的人僵了一下：“可是，他是嫡出，謀權篡位！”
    “還真不知道誰謀了誰的權呢！”少年冷哼一聲，回首望了那雕像一眼，轉身便走，卻在人群中瞟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高挑但寂寞。
    “真不希望和你開戰呢……”喃喃說著，慢慢隱入了人群中。
    淩洛漫無目的的走著，等到回神時已站在廣場上，那尊雕像依舊。他依稀記得初到京都時，四人圍著雕像驚歎了好久，照了一大堆的照片，結果一張都沒有洗出來。影像店老板無奈的看著他們，膠卷都沒有開封，照什麼啊！四人無語，望天。那個時候多好啊，有一樣的夢想，一起奮鬥的目標，隻可惜時間改變了一切。如果那個時候四人沒有相聚，會不會就不是這樣的結局了。
    “大人！”遠遠的便聽到淡無痕他們的聲音，那些家夥又在鬼混啊！
    淩洛回頭，果然看到淡無痕四人組，這次身後還跟著性子溫吞的零六團團長方玉。
    “大人！”方玉連忙行禮，認真的樣子讓淩洛很懷疑的卡了天齊等人一眼：“教壞小孩！”
    “冤枉。當初帶壞我們的時候咋沒這麼說哩！”天齊不滿的道。
    “帶壞你們？我記得我第一次進酒吧，是你帶進去的吧，還說什麼不會泡吧喝酒就不是男人來著……”
    “哇，天齊，你還真誘拐未成年啊！”淡無痕等人齊齊跳開與他劃開界限。天齊無辜的辯解：“不是我的錯啊，是他們幾個強逼我的，我才是受害的那個！”當初明明就是那四個臭小鬼對酒吧好奇，強波他帶他們去得。結果回來晚了，被總統領逮到了，他們四人倒是沒事，他卻因此掃了一個月的廁所，記憶深刻啊！
    “大人，要不要一起去啊！”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講什麼的方玉盛情相邀。人不可貌相啊！淩洛驚訝的看了方玉一眼，決定引得浪子回頭：“方玉啊，去那個地方時不對的，你這麼斯文肯定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滴……”
    “咦，圖書館有怪獸嗎？”方玉大驚，水汪汪的眼睛瞅住了淩洛。
    “圖書館？”淩洛嘴角抽搐了一下，回頭看那個四人。天齊等人正笑得抱著肚子喊疼。
    “對啊，我想去圖書館借本書，他們有空便陪我去了。”
    淩洛無語……
    從圖書館出來已是傍晚了。亞路坐在食堂裏眼神怪異的看著他們：“去哪裏鬼混了。”
    “沒呀，沒呀！”方玉連忙擺手：“我們隻是去圖書館了。”
    去圖書館。亞路眼皮子一跳：“沒有去喝酒，沒去泡吧，沒有去釣mm？”
    被懷疑的無人集體摸鼻子。本來從圖書館出來後，眾人便想去泡吧，結果被方玉義正言辭的駁回？：“怎麼可以去泡吧呢！作為軍人，有三不。不抽煙，不喝酒，不鬼混。”、眾人一致倒地，他說的是哪個軍隊？真的很好奇這個水靈似的娃娃怎麼上戰場的……
    長夜無風，從樓頂往下望，燈火輝煌，車馬如龍。流月靜靜的坐在台階上仰望天空。除了了那一片黑幕的天空，竟沒有一絲雲。這樣的天空，他在亞斯蘭見過。那天他遇見了淩洛。雨後的夜空猶如黑綢子一樣幹淨，無雲、無風，深邃得好似無底洞。彈指驚雷，時間總是飛逝。那個纖細的少年也成了獨當一麵的將領之才。他曾經為這個弟弟而驕傲而自豪。他繼承了他的所有，從武功到才學，隻是，驕傲、自豪可以在一夕之間化為烏有的。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喃喃自語，好似自問。他不想為將，卻成了軍務統領；他不想為王，卻成了總長；他一心期待的生活也在好遙遠的地方。希望有那麼一片淨土，逍遙與自在。希望是會幻滅的。
    “原來終究還是後悔了！”身後一道聲音硬生生的打破了夜空的寂靜。流月悵然的看著出現在麵前的人，想笑卻揚著唇笑不出來。
    “原來你終究是後悔了！”那個時候他就想過如果流月有一天後悔了怎麼辦，怎麼承受這一切，隻是負擔是他的，他要扛起來。
    “後悔！”流月茫然的念著這幾個字，抬頭望著天空，天空無星也無月，哪裏什麼都沒有，就像他一樣。以為擁有堂兄，可以兄友弟恭，卻反目為仇；以為擁有淩洛，可以相互依賴，卻是自己害了他；以為擁有一個堂侄，卻是你死我往的對立麵。他所能有用的都被他自己親手埋葬了。“也許真的錯了呢！不該叛亂，不該追殲黑林軍更不該坐擁天下！這個天下到底有哪裏吸引人呢？”
    “可是你沒有選擇不是嗎，因為你身為流月家的人，你自然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一出生就注定了嗎。可是我真的希望朱桑能一直坐下去，保護聖賢，保護人民，因為那個人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啊，曾經是那麼的相親相愛！他總是喜歡笑，喜歡掌握一切的感覺，所以不管是學業還是武功還是領導，他都比我強，強到讓我崇拜的地步。一直一直都踩著他前行的腳步走，一直一直……”一直都跟隨著他，以他為目標，為方向。可是再天真燦爛的少年時代還是過去了。那個人坐上了總長之位，擁有天下之權。征戰四方，擴大疆土，殘殺忠良，鏟除異己。一番血腥之後，天下終是平了下來。一切似乎都結束了，但其實還麼有開始。如果他麼有看到那個計劃，沒有發現那件事，他會一直這樣下去。然後，竹桑還是來找他了，談理想談天下，言談之間流露出來的欲望，嚇到了他。那個優秀的哥哥被利欲熏暈了頭腦，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是他騙了我，是他騙了我……”都是那個人的錯，他塑造了一個純白得弟弟，卻又將顯示攤到了他麵前，要他抉擇。
    流月！黑衣夜嚇了一跳，慌忙上前抱住了他。看著他驚慌失措的臉，不禁想著也許那個時候不該逼他，也許那個時候就讓一切都發生好了。“其實聖賢滅不滅亡和我沒有關係，我隻是希望你能幸福，就這樣一直笑著，活下去，什麼也改變不了你的笑容……”最初見到的那個少年，那個滿臉笑容，如同陽光一樣的少年，他想做的隻是守候著他的笑容！可是一路走來，這個與世無爭的人卻被推到了風頭浪尖。聖賢不該他一個人來挑。“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如果他一開始就沒有走錯的話，他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而你更不會被推到這個地步，不會傷心，不會難過，不會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