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時，一陣恍惚，不知身在何處。我的手無意識地搭到我的腹部，摸到一片平坦，我驚覺，猛地一下子掙紮起身問：“孩子呢？”我感覺自己已經是高聲喊出來了，其實聲如蚊呐，跟哼哼差不多。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海棠驚喜的臉龐，一疊聲地說：“謝天謝地，菩薩保佑，小姐總算醒了！”
    有人伸手扶住我的肩膀，將我攬在懷中，單憑他身上的檀香氣息，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我略為掙紮了一下，卻覺得全身跟散了架一樣毫無力氣，隻能倚靠著他。
    “孩子很好，在隔壁乳母那裏，我這就讓人抱過來。”
    聞他此言，我一顆心終於落了地，閉著眼睛輕輕點點頭。不一會乳母田氏抱著一個繈褓走了進來，她大約二十多歲的樣子，身材壯碩，麵色慈善祥和。
    我迫不及待地伸手抱過繈褓，貪婪地看著那張熟睡的小臉，心中漫過柔柔的感動，這是我的孩子啊！他那麼小，那麼精致，吹彈可破的薔薇花瓣一樣的臉頰，長長的眼線，還沒長出眉毛的眉骨，輪廓分明如小小紅菱的嘴唇，黑而濃密的胎發，在甜甜的睡夢中輕柔如一片羽毛一樣的鼻息……
    我久久地凝視他，看也看不夠，他是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當他還在我腹中的時候，我日日勾畫著他的小模樣，想著他會有什麼樣的眼睛，什麼樣的鼻子……此刻看著懷裏的他，我驚喜地發現，他比我所有的想象都還要美好百倍、千倍。我無法相信這樣一個小人兒竟是自我身體中破繭而出。他脫離了我的身體，不再是我的一部分，然而，從這一刻起，我的生命，我的人生，我的喜怒哀樂將不再屬於我一個人，這個小人兒將牽動我的心腸，我會因他的微笑而喜不自禁，因他的皺眉而愁腸百結……此刻我擁他入懷，感覺到的那種滿足，那種欣喜是受多大的苦也值得的。
    我將臉貼在他的小臉上，觸碰著他柔軟而彈性十足的小臉蛋，鼻中嗅到他身上嬰兒特有的馨香。我的寶貝，在這一刻，我生命的全部意義就是你，我是多麼慶幸擁有你，我又是多麼幸運能夠擁有你。我無法用語言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前世最喜歡的一首英文歌是這樣唱的“……lostandlonely，nowyou‘vegivenmethewilltosurvive。Iwoulddieforyouclimbthehighestmountain。Baby，there‘snothingIwouldn‘tdo。……”是的寶貝，我可以為你生、為你死，為你做任何事情……
    他在酣睡中猶鼓動著小嘴，好像在吮吸。這麼個小人兒也會做夢呢，我驚奇地與上官毅對望了一眼，隨即被他憨態可掬的小模樣逗得笑出來。此刻，我與上官毅真的象一對平常的夫妻那樣，帶著初為父母的喜悅和感動，看著猶在睡夢中的寧馨兒。一隻手從我的背後伸過來，覆在我托著繈褓的手上，上官毅將下頜放在我的肩窩，在我耳邊輕聲道：“柔兒，謝謝你……”
    我剛想張嘴說什麼，不想懷中的小人兒醒了，連眼睛也沒睜，“吭哧”了兩聲，緊接著咧開小嘴就哭，小臉兒一下子漲得通紅，他哭得那麼委屈，又那麼理直氣壯。我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他，隻覺得胸口突然湧上一股脹痛，都能感覺到我的乳/房迅速地充盈起來。出於本能，我伸手解開衣襟，那個小人兒在我懷中扭動著小腦袋，張著小嘴四處尋找，終於尋到了，一口叼住，吮吸起來，一陣刺痛，讓我差點推開他，但看他吃得那樣香甜，都能聽見“咕噔，咕噔”的吞咽聲，我還是忍住了，片刻後通暢了也就不再刺痛。
    屋裏的乳母和仆婦們驚訝地看著我，出聲阻止，“王妃，還是讓乳母喂養吧，您先養好身子。”
    這樣的幸福甜蜜我怎麼會拱手讓人？古人都覺得乳養孩子是件耗費元氣，於身體和身材的恢複都無益，因此大戶人家的孩子都是由乳母奶媽喂養方顯尊貴。而且親自乳養孩子不能在短期內再次有孕，因此為了子嗣的原因，也都樂於將孩子交給乳母。但是我知道哺乳是對母親身體有益的，更何況我又不存在再次懷孕的問題，所以不為所動地看著我的寶貝拱在我的胸前，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口中溫柔地對他說：“慢點兒吃，慢點兒。”
    一邊吃空了，又換作另一邊，我產後體弱，調轉孩子時頗為費力，還是上官毅伸手幫了我一把，我這才想起他還在我身後，一時羞紅了臉，忙將衣襟掩了掩，卻也舍不得將孩子放開。算了吧，什麼都讓他見過了，此刻我也顧不得害羞了。
    常聽人說“使出吃奶的勁兒”，以前我一直不解，吃奶需要多大的勁兒，現在才知道，還真是這麼回事，這個小人兒真的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小額頭上都沁出一層的汗來，小嘴嘬得我生疼，我真不敢相信這麼個小東西能有這麼大的力氣。待他吃飽，吮吸的頻率越來越慢，竟然睡著了，卻還是不肯撒開嘴。我看著他在我胸前安睡，一顆心溫柔得象浸泡在陽春三月的春水中。
    乳母上前欲抱走他，“王妃身子還太虛弱，讓奴婢來抱吧！”
    上官毅也出言道：“待你身子好了，怎麼抱都使得。別急在一時。”
    可是，乳母剛把他抱離我，他就“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大滴大滴的淚珠順著他緊閉的眼線中流出來，我一陣心疼，忙把他又摟進懷裏，他一口將我銜住，猛地吮吸幾口，方心滿意足地接著睡去，在睡夢中還不時抽抽嗒嗒地，很是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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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隻一更了，清清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