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玉佩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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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我都魂不守舍,好幾次海棠跟我說事情我都是心不在焉,要她叫我好幾次,才會茫然地問:“啊?叫我嗎,什麼事?”連海棠都看出我不對勁,上來摸摸我的額頭,皺著小眉頭問我:“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就是天太熱了,沒精神!”我掩飾地站起來,東摸摸,西轉轉,海棠看我的目光更加擔心。
    “這幾天,府裏將年齡大的幾個丫鬟指給了外府的小廝,一月後完婚。春好和翠兒都有了歸宿,她們讓我去幫這準備些女紅,不外是被麵、枕套什麼的。晚飯後我過去,恐怕要晚點回來,小姐你一個人行嗎?”海棠不無擔心地對我說。
    “行行行。”我聽了竊喜,點頭不止,正不知如何對海棠說晚上要獨自出去逛逛呢,“放心吧,我一個人沒問題的,傍晚涼快,我正想一個人散散步呢。”
    終於挨到天光放暗,明月初升,海棠千叮嚀萬囑咐一番後去了春好她們住的大院。她前腳走,我後腳也溜了出來,在月影花香中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來到湖邊。
    月光如水,空氣中彌漫著荷葉的清香,他已閑逸地坐在白天的石凳上。月華地照在他身上,為他鑲了淡淡的光暈,更襯得他白衣勝雪,風華絕代。
    見到他的刹那,我隻覺心中一陣狂喜,雖然隻是相隔了幾個時辰,我卻已經開始思念他。我無法理清自己的感情,隻能解釋為對他一見傾心,就象是前世鳳凰花雨中遇見費明,明明從未見過,卻感覺早就認識。
    記得看過《牡丹亭》,杜麗娘於夢中初次見到柳夢梅曾唱到:“是哪裏曾相見,相看儼然。”大段華麗雋永的辭藻我都已記不太清了,隻有這一句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中,茫茫人海,就是有這樣一個人讓你覺得似曾相識。寶哥哥初見林妹妹時不是也笑語:“這個妹妹我見過。”我還曾在一包印著紅色山茶花的香煙上看過“與君初相識,似是故人歸”的句子,作者已是湮沒不彰,我卻因這兩句詩文一掃對香煙的厭惡。
    我輕巧地來到他身邊,察覺我的到來,他扭頭給了我一個會意的微笑,一時間,如水的月華都映入他的眼眸,讓我今生隻願沉醉其中,不願醒來。
    四周空無一人,隻有我和他迎湖而坐,偶有蛙聲陣陣,夏蟲呢喃,微風吹過柳葉發出沙沙的響聲,使夏日的月夜愈發顯得靜謐安詳。
    唯一讓我難堪的是,水邊蚊蟲很多,我一邊很煞風景地用手揮來揮去驅趕蚊子,一邊好奇為什麼他好整以暇,難不成連蚊子都眷顧他,舍不得叮他?
    耳畔傳來他輕聲淺笑,隻見他探手入懷從頸上摘下一塊環形玉佩,晶瑩光潤,在月光下瑩瑩生輝。他雙手一錯,玉佩變成半圓的兩塊,他將其中一塊放回懷中,將拴著絲線的另一半放到我的手心。我細看那玉佩,花紋古樸繁複,觸手生出絲絲涼意。
    我抬頭不解地看他,他悠悠地對我說:“這是我家傳的玉佩,戴在身上,冬暖夏涼,百毒不侵。”
    我紅著臉小聲說:“太貴重了,楚楚不能收。”
    他含笑搖搖頭,拿起玉佩輕輕帶在我的頸間,修長的手指觸到我耳畔的發絲,讓我覺得陣陣酥麻,如觸電一般,全身的血液都湧到頭部。
    這一晚我們相談甚歡,直到天黑透了,方踏月而歸。我們擇無人的小徑緩步慢行,他在我身後一步之遙跟著我,一直將我送到小院門口,有他在身後,我隻覺得異常的安心愜意。來到院門,海棠遠遠的迎出來,耳畔傳來他溫熱的呼吸和輕輕一句:“明日傍晚不見不散。”
    我臉一紅,扭頭之際,他已借夜色隱去身影。我悵然若失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海棠已來到身邊,焦急地說:“小姐去哪裏了,我正要打著燈籠去找你呢!”
    “哦,”我慢吞吞地說,臉上還掛著回味的微笑。“擔心什麼,我不是回來了,夜風涼爽,夜色又好,貪玩了會兒。”說罷與她進了屋。攬鏡而照,鏡中女子,臉頰紅潤,雙眼含笑,整個人都神采飛揚,再不是舊時的多病模樣。
    夜裏,我躺在床上,外屋已傳來海棠酣睡的均勻呼吸,而我卻輾轉反側睡不著,手裏握著他掛到我頸上的玉佩,絲絲甜蜜縈繞心頭。我仿佛看到我所期盼的美好未來,卻又有縷縷剪不斷理還亂的擔憂讓我仿佛墜崖而下,在半空急落,不知何時會摔到地麵,帶著這種糾纏複雜的心情,我漸漸入睡。
    半夜,我被夢魘驚醒,醒後仍舊啜泣不已,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我自夢境中逐漸清醒,隻覺心痛如絞,有些傷疤即便不去碰,不去想,仍舊會在那裏,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時時地提醒我屈辱的過去。我翻轉了身,再也睡不著。胸口的玉佩硌著我的肌膚,微微的疼,我把它緊緊地握在手心裏,象是一個孩子抓著本不屬於自己的糖果,明知不是自己的,卻舍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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