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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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已是夏天了。我素來怕熱,整日一邊扇著扇子,一邊懷念前世的空調和冰淇淋。在這裏白天一般我不怎麼閑逛了,隻在傍晚太陽將落山之際,方和海棠到湖邊納涼,湖麵上吹來陣陣帶著水氣的涼風,一掃白日的酷熱,讓人感覺非常愜意。
這一日,酷熱難當,樹上的蟬聲聲叫著,讓人心生煩悶,我穿著最薄的紗衣,仍舊嫌它太過累贅,長袖長裙,遮得嚴嚴實實,一動就是一身汗,粘著紗衣貼在身上很不舒服,比不得吊帶短裙。還好院裏有棵遮陰的槐樹,香花已落,綠葉成蔭,擋住了灼人的陽光。我坐在樹下,搖著扇子,還覺得額頭上沁出汗來,黏住了額角的頭發。
這兩日,府裏一通忙亂,我也未去大廚房添亂。聽聞南越國的使者將到王府居住,幾日前春好這個小喇叭已將消息向眾人做了公布。東昌與南越互為鄰國,向來交好,兩國為保天下太平而互換質子,明裏為座上賓,實則為人質籌碼,這一傳統已延續百年。因兩國一直和睦,所以雙方並沒有真的派皇子王孫,隻是象征性地派權貴使臣在他國住上幾年再換人前去。就我的理解,有點想前世派駐他國的大使,也就是一個國家的外交手段,與大使有所不同的是,質子一般沒有什麼實權,隻居住他國即可。
今年東昌照慣例隨便找了個宗族的世子送到南越國,而南越國的質子卻有些特別,是南越國先帝的兒子南宮蘭若,現在的南越皇帝是先帝的弟弟,當年,先帝南宮元浩英年早逝,隻留未滿一歲的幼子南宮蘭若,稚子年幼,無法治國,因此南宮元浩的弟弟南宮元澈繼承帝位,並允諾百年後由先帝的兒子繼承帝位。二十多年過去了,南宮元澈一直未立太子,隻封南宮蘭若為昭永德彰公子,人稱公子蘭若。
公子蘭若現年二十二歲,是多年來兩國互派的質子中身份最為尊貴的。對於南越國派了公子蘭若前來,東昌也頗為吃驚,慣往質子居住的府邸顯得過於怠慢,因此東昌皇帝上官諾安排公子蘭若住進江陵王府,由皇帝的親弟弟上官毅親自接待,以示東昌對公子蘭若的禮遇和重視。
對於府裏又來了客人,我並不熱心,咱前世對中國曆史非常感興趣,沒聽說哪個皇帝願意把帝位讓給別人的兒子,就從南宮元澈將公子蘭若送到東昌當質子就可以看出來,找個由頭把他趕出南越國而已。說實話,就帝王心裏來說,公子蘭若能活到現在,沒被他叔叔弄死已經是福大命大了。東昌國對公子蘭若禮遇厚待也無非是向南越國做個姿態,往深裏想,東昌的態度也很明確,上官諾並未將公子蘭若接進皇宮居住,而是讓其住進王爺府中,無外是向南越表示,雖然厚待,但是並未拿公子蘭若當作未來國君,隻以親王禮遇待之。所以公子蘭若雖然身份尊貴,隻怕並不舒心。
我不禁心生感慨,人的境遇就是如此不可捉摸,倘若當年南宮元浩不是死的這麼早,公子蘭若就是手握實權,萬人矚目的太子,來日的南越國君,又怎會淪為質子,客居他國。不過,我又歎了口氣,人家畢竟是天皇貴渭,再怎麼不濟也比我這個寄人籬下的“忠臣之女”強多了。至少在麵上,人家可是王府的貴賓呢!這幾日王府上下一通繁忙,將比鄰淩風閣的傲雪堂裏裏外外修葺一新,隻待今日公子蘭若到來。
傍晚時分,我與海棠正要去大廚房吃晚飯,不想葉大娘遣了個小丫頭來叫我們,說是王爺設宴迎接貴客,要我前去。我與海棠麵麵相覷,我這些天可是沒招他沒惹他,怎麼又把我給想起來了。
我對那個小丫鬟說:“既是貴客,我不過客居王府,還是不要去了。”
不想那個小丫鬟還挺執拗,“剛才貴客提及姑娘是忠義公之女,也住在王府,說是要見一見,姑娘還是快去吧。”
我聽了也不好再推脫,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必要時還是要給人家充充臉麵的,畢竟名義上,我還是江陵王領回府中照料的“忠臣之後”呢!
我也沒什麼好準備的,海棠還要我重新更衣勻麵,大熱天的我懶得再忙乎,身上的白色紗衣是我所有衣服裏最涼快的了,我舍不得換下來,隻洗了把臉,讓海棠重新給我梳了梳頭發,那隻蘭花玉簪我不願再用,隻用木簪將頭發挽起。海棠還要往我臉上塗脂抹粉,嚇得我趕緊逃開了,好看難看的先不說,那麼熱的天,那層東西糊在臉上我就受不了。
海棠看著我的樣子都快哭出來了,“小姐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哪!好歹塗點胭脂,帶點花翠吧!“
“放心吧,打個招呼的事,不會有人真在意我們的。”我安慰地對她說。海棠無奈,隻好由得我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