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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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著海藍色的錦衣往上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竟然是江陵王上官毅。我當場石化。海棠本被我拉著走,我一鬆手,她一下子癱軟在地上。老天!是不是還嫌我不夠慘!
上官毅並未開口,隻目如寒冰地看著我。他的眼風掃過我和海棠的衣服,令我局促不已,畢竟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拿人家東西呢!
我象等待宣判的小偷,心虛地低頭不敢看他。隨即又想,與他的所作所為比起來,我拿他兩件衣服算什麼呀!於是抬頭坦然直視他,他避開我的視線,轉頭看向天邊的旖旎的晚霞。
“我知你來過我寢室,”靜默中他突然開口,嚇了我一跳。他轉身再次看了我一眼,接著說:“我去了你的屋子,才知道你走了。”
我憤憤扭頭,懊悔不已,我已經很小心了,他是如何發現我來過呢?
“屋裏有你身上的味道。”他淡淡地說。
我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屬狗的?鼻子這麼尖!
他默默走到我身前,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擋在陰影裏。“為什麼要走?”是他一貫平淡的口氣,卻有種讓人有種不容不答的威嚴。
“王爺覺得我對府上還能有什麼留戀?”我退後一步,站到一丈開外,冷冷看他。離他太近,我有壓力。
“你可知道,你們這樣出去隻有兩種結果。”他悠悠開口,“一是因沒有戶碟被官府緝拿,遣送回來,二是被人販賣掉謀利。”
我心裏一驚,是我太天真了,忽視了在古代,女子存活的艱難。我憐惜地看了海棠一眼,我自己也就算了,差點害了她。
上官毅不再看我,冷冷吩咐旁邊的侍衛,“送紀小姐回去。”。
他用目光掃了一眼倚在我身邊的海棠,接著說“將她關進柴房,明日找人賣掉,不必留在府中了。”說完便轉身離去,隻剩下我們呆呆地立在原地。
他說得如此隨意,仿佛海棠不過是一個物件而已。聽到我和海棠耳中卻不異於晴天霹靂。海棠從最初的震驚猛然回醒過來,失聲痛哭。抓著我的衣袖,不肯撒開。
我無從想象一個人可以如此輕易地決定另一個人的命運。我腦海中一片空白,思維象被醬住一樣無法運轉,耳中嗡嗡作響,隻看到海棠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見她的哭聲。她會被賣到哪裏?去別的家繼續做奴婢,還是會被賣到……我打了一個寒戰,不敢再想下去,隻伸手抓著她的手,生怕一放手,她就會從我的手中飄向未知的命運。
我淚流滿麵,看著海棠絕望的小臉,焦急地說:“海棠,你堅持一下,我一定來救你。”
海棠緊抓著我的手指被一根一根地掰開,終於被拖走,她無助的哭泣在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淒涼。我呆立風中,看著她哭嚎的身影漸漸遠去,初夏時節,卻感到身上陣陣發冷,如墜冰窟。
身邊仍舊站著幾個木塑泥胎般的侍衛,在奉他們主子的令送我回去。我抹了把眼淚,木然地在他們的引導下進了內院。我這才發現剛才我們走了多少冤枉路,讓上官毅有足夠的時間在大門口堵著我們,心中不禁懊悔不已。
不過誠如上官毅所說,即便我們逃出去了,兩名孤身女子又有多少活下去的勝算呢?不但我自己,我還會讓海棠身犯險境。
我回到自己的屋子,幾名侍衛將我送至門口(其實說押回來更合適),就閃身走開了,真是來無影去無蹤!我進了屋,點上蠟燭,昏暗的燭光映襯著我的形單影隻。妝台上仍放著那隻玉簪,一切都同一個時辰前我走出這個屋子時一樣。可是不一樣了,少了海棠。少了她的歡聲笑語使整個屋子越發顯得空曠孤寂。
想到海棠,我心如刀絞。是我害了她。我的魯莽、我的無知、我的輕率,還有我自私的尊嚴。我心中除了自責,更升騰起對上官毅的強烈的恨意。可是即便是恨的嘔血,我又能拿他怎麼樣呢?在他眼裏,我與海棠的尊嚴與命運如螻蟻般卑賤,可以隨意踐踏。我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燒,頭腦卻越來越冷靜。我已經為我的輕率和不智付出了代價,我不會再做傻事。
是的,我會去求他,仰仗他心中對我那絲若有似無的愧意,求他放過海棠。我的驕傲,我的尊嚴,我的羞憤,與海棠的命運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拆下頭上男子的發髻,胡亂拿起一根毫無修飾的木簪挽住了頭發,衣服也沒換,就著夜色出了屋。
天已經全黑下來,在月光的指引下,我沒有迷路,順利地來到上官毅的淩風閣。我站在他的屋外,他的屋裏燈火通明,書房的窗上印出他拿著一卷書的頸長身影。
我正在躊躇是直接推門進去,還是先通報一聲,但見院門外走進兩個窈窕的身影,我趕緊藏在花叢後麵。待得兩人近了才發現是月夫人和她的侍女靜珍。我越發將身子往花叢深處縮了縮,雖然不甚了解,但僅憑打過的一次交道和她在下人中的傳言,我也知道月夫人貌似溫柔嫻雅,實際上可是個不好相與的人。上次跪罰春好就是她的注意。有她在旁邊添油加醋,恐怕救海棠的事就更加難辦了。
但見她走到上官毅的屋門口停住,輕叩屋門,嬌聲到:“王爺,妾身可以進來嗎?”聲音嫵媚動聽,我若是男人也一定會舍不得讓這樣嬌柔的美人站在外麵。
果然,屋裏傳出上官毅不帶絲毫溫度的聲音:“進來。”
月夫人從靜珍手裏接過一個托盤,側身進了屋子,將靜珍留在屋外。我抬眼看去,盤上依稀是一個酒壺並兩隻杯子。
屋內依稀傳出月夫人的軟語鶯聲,因為關著門窗,聽不真切,隻模模糊糊聽到月夫人說:“是西域使節送來的……每日飲一杯有固身延年的功效……多飲則會……妾身不敢獨享……”
我在外邊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顧及靜珍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也不敢從花叢後出來。一個很緊要的問題是:要是她一宿都不出來,我難不成在窗根下聽一宿人家兩口子的壁角。要是他們一會兒寬衣上床怎麼辦?我總不能闖進去打擾人家好事,上官毅還不殺了我!可是等到明早就怕來不及了呀!急得我哭死的心都有。
好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屋門“吱呀”一聲響,月夫人嬌小的身影閃出了門,對靜候在外的靜珍悻悻道:“我們回去吧!”語調生硬氣惱,不複剛才。黑暗中她頭上的明珠步搖映襯著月光,一甩一蕩地漸行漸遠,可以看出她心緒不佳,腳步淩亂。
我正在胡亂猜想發生了什麼事讓月夫人委屈地離開,頭頂的窗戶被人推開,上官毅清冷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你還要在外麵呆多久?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