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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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磨磨蹭蹭,到了午睡時分還沒出門,王起籬卻叫著要去休息,唐跡沒辦法,攬著他往外拖,說盡了好話,“一會兒你到車上睡,我保證不吵你,也不和你打鬧。我和顧爭說好了的,不能失言。”
王起籬硬是往後賴,“可是我困得要死,一點也不想出去,你打個電話給顧爭嘛,他又不是不理解。”
唐跡堅決不讓他回去,拿了大衣就給他穿上,戴上毛絨絨的圍巾,“理解什麼?理解我們昨天做得太狠了,你下不了床?”
“唐跡!”
唐跡歎了口氣,“起籬,今天不去,那就得等到我休長假了,可是我們第二天就要出發,沒有時間,你諒解一下好不好?”
王起籬哭喪著臉說,“我諒解你,可你昨天晚上怎麼不知道諒解我呢?”
唐跡大為尷尬,隻能退而求其次,“我背你出去,今天一天隻要你不舒服,我們立刻回來,好不好?”
王起籬咬著唇倔強了半天,立在原地不動,唐跡看得也心疼,蹲下身給他穿上襪子,換上鞋,起身親了下他的臉頰,溫柔說,“我隻是希望我們的家能讓你來打扮。”
王起籬抿緊嘴唇,哼了聲扭過頭去,不再吭聲,因此最終還是被唐跡背走了。
王起籬縮在唐跡背上,覺得自己和唐跡在一起簡直是小了一輪,動不動就發脾氣耍小性子,明知這樣不好,可就是忍不住。幸好對方是唐跡,王起籬就是知道,無論他怎麼任性,唐跡都不會和他置氣。
唐跡見環著自己脖子的手緊了緊,回頭問道,“怎麼了?”
王起籬輕輕笑了笑,將臉埋到唐跡脖子邊,“小跡你真好!”
唐跡失笑,“才知道啊?”
“我要給顧爭打電話。”
“手機在我衣兜裏,你自己摸吧,我不好替你拿。”
顧爭做完午飯,陪無尤吃了後便在陽台上坐著,手邊的小茶幾上有杯熱茶,可他卻一口沒喝,手裏握著報紙眼光卻拋向了外邊。
這幢小區現在住進來的人還不多,許多人家仍在裝修,但顧爭住的是樣品房,完全沒有這些煩惱。綠化麵積很大,仿的江南園林風格,從落地窗看過去,還能看到小區內開鑿的人工河,挺寬,而且幹淨,河上還有一座木製的橋和幾座綠樹掩隱下的亭子。
他神思不在這裏。
顧無尤對著顧爭靜坐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他卻仍舊一動不動,似乎是睡著了。走到他身邊,低頭一看,顧爭卻在發呆,她嚇了好大一跳,這是多久不曾有的事了?
顧爭回過神來,朝她笑了笑,“怎麼不去休息?”
顧無尤握住他手,“你在想什麼?”
“想這兒真是個美麗的地方,搬來K市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顧爭平淡的說,眼裏是柔和的笑意。
顧無尤拉著他手,“你陪我睡午覺。”
顧爭一楞,“我陪你?”
“是,你陪我。”顧無尤盯著他看,眉頭一皺,“你不願意?”
顧爭失笑,“這麼大姑娘了,怎麼總要我陪啊?”
顧無尤貼近他,蹭了蹭,“這和年齡沒關係。現在是睡午覺時間,難得你休息一天,當然要多陪陪我,我現在就希望你時時刻刻都在我身邊。”
顧爭想到眼前這丫頭很快就要去國外,許久不能見上一麵,心裏一陣難受,點點頭,“行,我同意。”
替她將被子掖好,顧爭側躺在她身邊,細細描摹她的輪廓,萬般滋味上心頭。她穿著薄薄的羊毛衫,手握著他,乖巧地靠在他身邊,緊閉的雙眼遮住了那雙靈動的眸子。
顧爭看見她的脖子邊露出一點紅痕,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滿腦子都是無尤身上可能存在的更多痕跡。那是吻痕,他再清楚不過。
許宇澄是愛她,可無尤是他孩子,他難道不愛她嗎?不不,他愛無尤甚過許宇澄千倍萬倍,可他卻沒有資格去嫉妒,沒有資格為這吻痕的存在去質問。他是爸爸啊。
他止不住去想無尤小時候的模樣,想她從小到大做的糗事,還有她撒嬌時慣用的小招數,閉上眼發現往事都曆曆在目,清晰如昨,可一睜開眼,她都這麼大了,能夠交男友,能夠嚐成年人擁有的快樂,能夠……離開他。
顧爭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不是決定了止步於此,不再強求更多嗎,為什麼要這麼難受,為什麼想掩麵痛哭。
他伸手將無尤攬了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肩上,感受她的呼吸吐呐,還有溫熱的身軀。她的手仍緊緊握住自己,像是怕一鬆開,他就會跑了,可顧爭此時更想做的卻是將她緊緊捆在身邊,因為從來先一步離開的,都是她。
他是父親,他有責任守在原地,等待她倦時歸來,看她尋找幸福,可怎麼沒人問問,他是不是會痛苦,是不是會心碎。
形狀美好的唇就在眼前,顧爭顫抖著觸了下,不敢做過多的動作,隻是停留在上麵,傳遞給她自己的溫度。這唇柔軟清香,可卻不是屬於他的。
顧爭再忍不住,閉上眼,壓抑地哭了出來,他不能發出聲音,不能顫動,隻能死死忍住,盯著眼前沉睡的孩子,任淚水橫流。
有時候顧爭想,他這輩子從頭至尾就是個笑話,盡管他如今功成名就,出有車食有魚,如同貴族一樣活著。他想他上輩子定是作了什麼孽,這輩子要如此痛苦,愛她卻不能表露心聲,想留住她卻張不了口。
他也有愛過人,也有最愛的人,可他渴望的永遠都不會屬於他。佛說求不得乃人生最苦,而他一直在嚐著。
不敢讓自己再沉迷,顧爭掀開被子,抽出被她緊緊握著的手,起身去了陽台。打開側邊窗戶,寒風襲入,冷徹骨髓,他卻覺得清醒許多,抹幹臉上的淚痕,他想靜一靜,點了支煙,坐在棉椅上看著窗外。
屋內靜悄悄地,沒有一絲響動,煙霧嫋嫋上升,彎彎曲曲,被風一吹便刮到了樓外。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顧爭回過神,喝了口冷茶清下嗓子,平靜的說道,“起籬嗎?”
王起籬剛坐到車裏,問他,“你中午有空嗎?我們能不能來你家?”
顧爭回頭看了眼無尤閉著的臥室門,說道,“你過來吧,我今天休息。”
最後吸一口煙,顧爭將煙頭擰滅在煙灰缸裏,交疊著腿再沒有動靜。
兩人到了之後,唐跡便和顧爭商量起房子的事情來。其實這本輪不到顧爭來過問,隻是王起籬堅決要聽顧爭意見。
唐跡對顧爭笑著說,“以後我們就要是鄰居了,可以經常見麵。”
顧爭微笑,“是啊,無尤去美國的話,我也孤單一人,有你們在也不算冷清,這很好。”
王起籬低下頭去,心裏不是個味。
“今天就能領房契和鑰匙了?”
“錢帶了嗎?”顧爭問。
“帶全了。”唐跡點頭,“我還沒那麼多存款,說是和起籬一人一半,可最後還是他付的多,現在買現房一點也不輕鬆。”
王起籬撇撇嘴,“你和我分那麼清幹什麼,我不喜歡。”
顧爭和唐跡都笑了起來。
聽著他們隨意地聊著,王起籬忍不住打起了瞌睡,不出幾分鍾便開始點頭,一高一低,一高一低。
唐跡壓低聲音說,“要不就我們倆去交錢拿房契和鑰匙吧,你家有客房可讓他睡會兒嗎?”
顧爭看唐跡小心的神色,微微一笑,“跟我來。”
唐跡輕手輕腳將他抱起來,放在客房床上,替他脫了外套,外褲,蓋好被子,末了習慣性地親了下他額頭,一回身,卻看見顧爭仍在,不免尷尬一笑。
顧爭抿抿唇,算是笑了,抄著口袋出了去。
唐跡換鞋時問,“無尤呢,在睡午覺嗎?”
顧爭點點頭,“等她醒了發現起籬竟然也在,肯定會很高興,下午時光必定是在遊戲中度過。”
唐跡啊了聲,“對,他們倆都是遊戲狂人,能不眠不休打網遊的。”
“傷身體,現在她都在十二點前睡,以前我不在她身邊,強調了要十二點前睡,她還騙我,胡亂來,現在不行。”顧爭溫和一笑,眉目清俊,氣質端方。
唐跡心說,這就是成熟男人的風度,沒有幾十年的曆練是成就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