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跡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篤定我不敢抽你是不是？”
    唐跡嘻嘻一笑，“哪能啊，誰讓你把我當外人啦？一些事還隱瞞我。”
    王起籬眼裏精光一閃，“也是，你不是外人，你是內人~”
    哪知唐跡也不介意，衝他眨眨眼，“隻要跟你在一起，我才不問內人不內人呢，你愛叫啥叫啥。”他對現狀滿意的不得了，完全不在乎這些口頭上的小事兒。
    王起籬翻了個白眼，“嘴到是甜，好聽的話順口跑，一點也不吃力。”眼底眉稍卻盡是愉悅，顯然被這話哄得很開心。
    回到王起籬的公寓，唐跡竟然也幫忙著收拾東西，王起籬心裏忽上忽下，不好直接問他什麼意思，可總憋得難受，幾番拿眼角瞟他。
    唐跡早看出他心思，也不點破，樂得開心地忙東忙西，就是不去看王起籬。
    門鈴一響，不等他有所動作，唐跡已飛快的跑去開門，樂嗬嗬地衝著門外的兩人笑，“喲嗬，好風啊，吹來兩位稀客，快請進快請進。”
    顧無尤看向唐跡的眼神讓他大為抗不住，那種疑惑中帶著濃濃探究的神情，沒有驚喜，到像是不悅，這是該看到老朋友的表情嗎？
    這丫頭張口就問，“小跡，那會兒我就想問你了，你怎麼在這裏？幹嘛不回你自己家去！”
    唐跡也不氣惱，眉尖一挑，“我在替起籬收拾行李，準備搬家。”微笑著看她，“你不是早知道了嗎？還先於我呢。”
    顧無尤眉頭一跳，與許宇澄交換一個眼神，齊齊看向王起籬。那人正背對著他們在泡茶，也不知是什麼心思。
    將許宇澄按在沙發上，顧無尤走到唐跡麵前於之對視，“起籬自己告訴你的？”
    “啊不，是我自己看出來的。”
    “你不反對？”
    唐跡奇怪地看著她，“我為什麼要反對，他又不是為了躲我才搬的。”
    顧無尤鋒利的眼刀就甩向了王起籬。
    這人端茶的手一抖，賠笑道，“沒有其他的飲料了，將就著喝杯清茶啊，解暑降火消毒止渴。”
    顧無尤一聲冷笑，“化不化痰？”
    王起籬的笑就僵在了臉上，將茶杯往茶幾上一丟，撇撇嘴，“化痰。”
    顧無尤坐到許宇澄身邊，任他鬆鬆摟著自己腰，對那兩人一揚下巴，說道，“坐下吧。”仿佛這裏她才是主人。
    “皇後的風範盡顯啊，要不要先心叩拜？”唐跡嬉笑著問，將王起籬拉到自己身邊，坐了張雙人沙發，更詭異的是，王起籬竟然沒有一點意見，乖乖地坐在了他身邊。
    顧無尤看著兩張空著的單人沙發，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一咬牙，當下也不拐彎抹角，問道，“你們倆在一起了？”
    剛才還嬉皮笑臉的兩人都嚴肅了起來，低著頭，誰都沒說話。
    許宇澄從進門起就沒開口，次番見他倆的動作，不禁坐直了身子，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倆，冷聲問，“無尤說中了？”
    尷尬的沉默。
    顧無尤氣得頭腦發漲，閉著眼靠在許宇澄肩上不說話。
    許久，唐跡淡淡地說，“我算是得償夙願，也算是功德圓滿。”說罷握住王起籬手腕。
    顧無尤睜開眼，笑道，“是啊，你是功德圓滿了，你爹媽該求菩薩告奶奶了。”見唐跡眉頭蹙起，她撇撇嘴，無所謂道，“我也算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倆都不在乎，我在乎什麼。”
    王起籬抬頭看了她一眼，神色倉皇，張張嘴，想說什麼，終究是低下頭去，沒說話。
    “要是這樣的話，起籬姐你也不用搬了，搬了一點意思也沒有，仍舊住這兒好了。”她看了許宇澄，回頭說道，“你們真心在一起，也不必顧我們怎麼想，隻要自己開心就好，我和許老師自然不會反對。”
    “無尤。”王起籬叫她，語氣感動。
    顧無尤笑笑，“嗯，我在。”態度溫和，眼裏閃著暖光，沒有他意料中的失望與冷淡。
    “我……”我不是故意辜負你的。
    顧無尤卻製止了他說下去，“我知道你努力過了，不用和我解釋什麼，其實無論你怎麼做，我還是支持你的！是吧許老師？”她扭過頭去看他，許宇澄卻冷著臉轉過去，對王起籬期盼的神色不理不顧，王起籬的臉色立刻就很難看。
    他就知道選擇和唐跡在一起，得不到許宇澄的祝福。許宇澄早前就警告過他，不想變成同性戀就離唐跡遠些，說是唐跡隻要遇上他，立刻就從直男拐了個彎。
    許宇澄對於蔡隨和俞逸一事，一直很反對，雖不至於絕交，但每每見到俞逸，總不給好臉色，他覺得是俞逸改變了原本性向正常的蔡隨，害蔡奶奶傷心許久。
    說到底是善良，舍不得老人家心酸。
    王起籬的家庭環境更複雜，爺爺爹媽叔伯俱在，一個比一個牛掰，若是知道這事兒，他不死也得褪層皮。他禁不住打了個冷戰，看向唐跡，這人表情凝重，八成也想到了他的爹媽。
    似乎不容樂觀。
    還以為終於熬出頭，沒想到隻是走到新的岔路口而已。
    許宇澄拽拽顧無尤的袖子，說道，“我們也是出來散散步，就不久留了，改天見。”說罷不等王起籬回應，他就站起身拉著顧無尤走到了門口，換鞋、開門、關門，動作連貫，一氣嗬成，完全不拖泥帶水。
    王起籬與唐跡相視苦笑，“宇澄他和我說過，如果我敢變成同性戀，他就再不願搭理我。”
    “你變成同性戀了。”唐跡肯定的說。
    王起籬點點頭，“對啊，遇上你算我倒黴。”看了眼緊閉的大門，他問，“我該怎麼辦呢？”對許宇澄怎麼辦，對家裏……怎麼辦。
    唐跡不知如何回答，隻能與他的手錯開，十指交握，“有我在，我們是一起的。”
    “我以前從來不婆媽的，想泡妞就泡妞，愛喝酒就喝酒，跑車樂意就買，不樂意就賣，哪像現在，過得這麼憋屈，要考慮這個人會不會失望，那個人會不會傷心，我自己卻——”
    “起籬。”
    王起籬仰頭看他，唐跡隻是衝他微微一笑，“你以前過的是單身生活，所以輕狂恣意，可是往後，一切都不同了，我們是兩個人，甚至會組成一個家庭，”說到這兒，他明顯感覺到王起籬握他的手重了重，眼裏亮光一閃，“雖然不能像以前一樣隨意快活，可是日子會溫暖起來，那是家啊，是一個人永遠也得不到的，對不對？”
    他眼對於未來的渴望，對於生活和他對麵這個人的真誠，王起籬從未錯辨，所以才在黑暗中盤桓這麼久後，毫不猶豫地選擇握住他的手，撥開雲霧見月明。
    王起籬笑了起來，上翹的鳳眼非常好看，不再是叫人抵擋不住的嫵媚風情，而是由裏而外的溫暖熨帖。
    “許老師會反對是正常，但他不會真的同你絕交，他舍不得。”
    “可是我爺爺……”王起籬蹙眉，歎了口氣，“還有你爸爸……我對不起他。”他想到了那個少言卻溫和的男人，他從沒正麵出現在唐跡父親麵前，可悄悄地，他見過他很多次。
    唐跡此時也毫無辦法，隻能摟過他，拍拍他後背，安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是為了獲得幸福，希望他們能理解。”
    “如果他們理解不了呢？”
    唐跡歪頭想了想，“理解不了的話，那就繼續等他們理解。”
    “如果一直理解不了呢？”
    “那就一直等他們理解！”
    “如果他們要斷絕關係呢？”王起籬低聲說。
    唐跡身子一僵，他知道，這種可能非常大，可是起籬，他的起籬，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他怎麼能放棄。
    王起籬聽他笑道，“那就斷絕了關係，再求他們原諒。”看不到他的表情，王起籬卻知道此時唐跡一定笑得很苦，他最孝順父母了，如果真要斷絕關係，他這個大男人怕是會哭得肝腸寸斷。
    “我爺爺不會和我斷絕關係，但是他會打斷我的腿，然後再來打斷你的腿。”他輕笑出聲，“我總覺得顧爭的氣場和我爺爺很像，不知道他曉得了會是什麼態度。”
    “你好象很崇拜他，什麼事都要提到他。”唐跡不悅。
    王起籬貼他更近些，像是要汲取他身上的溫暖，“我從來沒和你說過，我和我父母不親，我爸爸所在的軍區和我爺爺的不一樣，我是靠著爺爺長大的，顧爭像我爺爺，而我……”他閉上眼，輕聲說，“我很愛我爺爺，很愛很愛……”雖然他總要打我……
    唐跡忽就覺得自己罪大惡極，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