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誰也沒有投幣刷卡，抱著車上的扶杆直衝大家傻笑。
    王起籬很討厭醉鬼，尤其討厭喝劣質酒的醉鬼。
    中間的一個男人約莫三十多歲，忽然給全車人來了個德國軍的靠腳禮，啪嗒一聲響，嚇了大家一跳，手板都舉不穩，晃悠著幾次戳到自己腦袋，“我給大家唱首歌！”
    顧無尤明顯看到鏡子裏的司機歎了口氣，似是見怪不怪，卻沒敢吱聲，頓感好笑。王起籬也興致勃勃的扭過臉來，他看熱鬧最在行。一車人避之不及，眉頭直皺，很快，三兄弟身邊就空出好大一塊地。
    中間的男人拿胳膊肘搗了搗他兩兄弟，“你們一個伴奏，一個伴舞，知道不？”口音還挺逗趣。
    那兩兄弟暈頭暈腦中還知道趕緊點頭，也來了個靠腳禮，滑稽可笑。
    清下嗓子，那人閉著眼睛大聲唱起了國際歌。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兩兄弟重複，“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而鬥爭！”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奴隸們起來，起來！”“起來！”
    “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天下的主人！”
    主唱和伴奏配合的天衣無縫，盡管表情怪異，調子扭曲，伴舞的家夥不知道國際歌該怎麼跳，豎舉著雙手僵著扭了三圈，歪歪屁，股，到像是健康操。
    “嘿，歌詞竟然沒唱錯！”王起籬嘿嘿笑，帶頭鼓掌。
    滿車人都轉過臉來，扭曲程度不亞於那三兄弟，卻在看到王起籬漂亮的臉蛋時有些詫異，反複瞧了他幾次，然後就小心瞄瞄即罷，至於心裏想什麼，就不在王起籬控製範圍內了，他隻喜歡找樂。
    那三兄弟原本打算繼續唱，這麼被人一打斷，大有找到知音的快樂，眼睛一亮，衝王起籬嘎嘎怪笑兩聲，從前排強硬的和在座的每一個人握手，不握不行，“謝謝，謝謝！”一直握到王起籬麵前。
    主唱站都站不直，東搖西擺的對著王起籬樂嗬，“大嫂子，難為你了！”
    王起籬的臉瞬間就黑了，顧無尤當場笑抽，差點沒死過去。
    王起籬從小到大沒這麼被人侮辱過，忍不住就要爆發，拳頭捏好了都準備送出去了，被顧無尤狂笑著拽了下來，“消消氣兒，消消氣兒大嫂子！”
    車裏竊笑聲起，王起籬倍感尷尬，站起來就要下車，顧無尤趕緊拉住他，“還沒到站呢，你小心些，別被晃倒啦！”
    三兄弟的頭頭堅決要跟王起籬這個大嫂子握手，擋著他不讓他走，“大嫂子，你瞧得起我，咱們今天一定得握個手！”說著又敬了個德國禮，伸出手來，大著舌頭說，“NICETOMEETYOU~！”眼神那叫個迷離。
    王起籬呼吸急促，幾次翻白眼，突然大罵，“我TOO你奶奶！”撥開他就衝著司機大吼，“司機，開門！不開我就踹了！你TM的！”
    這下不能怪大家不厚道了，全車人都笑噴了，幾個小姑娘趴在窗子上直喘氣。
    顧無尤幾次要摔都被三兄弟的頭頭扶住了，趕緊給人做了個揖，“謝啦謝啦！”
    三兄弟趕緊還禮，一揖到底。一個急刹車，嘭一聲，整齊的撞上了門壁。
    “我草！”王起籬暴躁起來，指著那輛探出三個頭大喊‘大嫂子再見’的公交車罵道，“這就是S市人的素質？！草！撞死你媽的！”
    “太歹毒了你，跟醉漢計較什麼。”顧無尤還是樂不可支，“這下好了，我們得走到健身會所，還有四站路呢。”
    “我今天就算爬過去，也不要坐那輛破車！誰是他大嫂子！”
    不提還好，一提有人又收不住了，捏著他手臂笑得不可自抑。王起籬被她笑得沒法，自己也笑了出來，拽過她就走，“傻冒！”
    雲滔在會所門前恭候美人大駕，一見他倆出現，趕緊跑上來，嘻嘻笑，“喲，好久不見，分外想念啊！”說著一掌拍了下去。
    王起籬推他，笑罵，“少吃我豆腐！”
    雲滔才不管他，依舊跟他勾肩搭背，對顧無尤笑笑，“小美女，你家爹爹和官人呢？”
    顧無尤那點愉悅的神情就被這話說跑了，嗤了聲，“你問的太多了。”
    雲滔悻悻的摸鼻子，“什麼時候性格變得這麼不討人喜愛啦？”
    王起籬即使指出，“是你什麼時候變這麼賤啦？”
    “你嘴下留點口德會死啊！”雲滔勾過他脖子，“來來來，不跟你計較，哥帶你進去玩兒！小姑娘跟上！”說著狠拍了王起籬一屁，股，被王起籬踢在小腿上。
    “你媽的，注意下公共形象行不行？！”王起籬衝他眥牙。
    雲滔眉毛一挑，“我隻知道公共廁所，不知道公共形象！”
    顧無尤鬱悶的跟在後邊，真想打電話讓顧爭帶她回家。
    王起籬比較有良心，踹開雲滔，攬住顧無尤，“無尤，今天在S市，還是你跟著我混吧，省得我操心你。”
    “你是想去放蕩吧？”顧無尤懷疑的看著他，“我有義務為小跡保住你的貞操。”
    王起籬嘴角一抽，“你閉嘴！”臉色卻有些不正常的暈紅。
    雲滔哈哈笑，“掃黃就是掃的我們這些人，可是~可是他們偏偏掃不到！”樣子是分外得意。
    “斯文敗類！”王起籬不屑他。
    “你當年敗類起來可是連斯文都不屑裝啊，需要我提醒你嗎？”雲滔貼近了說，聲音低沉曖昧，暖暖的氣息吹拂在王起籬耳根上。
    此人趕緊大叫，“現在男的都TM愛找男的發情嗎？！滾一邊兒自摸三百番去！”
    雲滔真笑不出來了，罵了聲靠帶頭先走了。
    顧無尤以為玩火了，麵部僵硬，捅捅他腰眼，“玩大了吧？”
    “他那個賤人，才不會火呢。”王起籬漫不經心的說。
    果然，沒出一分鍾，先走的那人重新殺了出來，大罵道，“我摸死你個小東西！”衝著王起籬就要撩袖子上手，王起籬嚇得圍著顧無尤繞了三圈，終於被逮住，趕緊跪地求饒，“我TM不是被下黑手下慘了嘛，不然誰和你個賤人計較！”
    顧無尤痛苦的捂臉，這樣還不如別求饒。
    折騰了好一番才進了去，前廳小姑娘卻要會員，王起籬轉身就要走，雲滔好說歹說才留住，搞了兩張會員來，才把黑了臉的王起籬拖進去。
    “你當這是你K市呢，誰都賣你王老板三分薄麵。”
    “K市也不是賣我麵子好不好，我還分得清狀況。”
    “對對對，K市你爺爺罩著你，S市也不差啊，不是有無尤的爸爸嘛，要不是他事先關照我，我可想不到搞兩張會員來。”
    王起籬楞了楞，他沒想到剛才的兩張會員是顧爭弄來的，“無尤，你爹他……”
    顧無尤趕緊擺手，“可別問我，顧爭沒說這麼說。有的玩就行，還問出處？”
    這兩人也沒帶運動服，進了就看著雲滔在機械那兒鍛煉，一會兒舉這個，一會兒舉那個，王起籬實在不耐煩，“你大中午的，吃了撐啊！下次問你在哪兒，說清楚點，別報個地址就了事！”
    雲滔嗤笑，“我要是早報了，你就早兩小時堵我，我又不是欠虐。”
    “你長的就一副欠虐樣！”
    顧無尤意興闌珊，“鍛煉鍛煉也好，總沒壞處。”眼神卻在四處飄散。
    “嘿，鍛煉鍛煉，被車撞了，死的都比別人慢些的。”雲滔傻乎乎的撞槍口。
    顧無尤神經一繃，知道大事不好，觸到起籬黴頭了。一扭頭，果然！好家夥！王起籬臉拉了三米多長，死死瞪著雲滔，“再說一遍，打得你滿地找牙！”
    “關心我也不是這麼個關心法吧，太暴力了！撞一次又不會死。”雲滔還以為王起籬關心他呢，“我這不算是自我詛咒啦，放心好了。”
    “誰關心你啦，誰他媽關心你啦？”王起籬三句不爽又要上腳，連顧無尤都不明白雲滔的待遇怎麼這麼差，一把抱住他腿，嬉笑道，“起籬姐，這算不算抱你大腿啊？”
    王起籬收了口氣，縮回腿來，知道自己反應太過，撓撓頭，自己也懊惱。腹誹道，唐跡，你在我身上下子母盅啦，走到哪裏都逃脫不了你老母的控製！
    顧無尤安慰性的摸摸無辜遭罪的雲滔腦袋，湊到王起籬耳邊小聲說，“你可得控製脾氣，瞧你暴躁的，這麼下去，三天不到，你就得漏底。”
    “我漏底又沒人敢告發我。”他也小心說。
    “草，還隔開我，你倆當我死的啊！”
    “踹死你，你個死的！”王起籬抿著嘴，不禁笑了出來，“現在不是時候讓你知道。”
    雲滔嘿嘿笑，“樹頭桃花第一春？”
    顧無尤靠著王起籬笑。他呸他，“滾你的，我第幾春你不知道？”
    “嗯嗯，你個千年老桃樹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