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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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高考過後的那年暑假,我去了一次華山。當地的人建議黃昏登臨華山比較好,這樣可以避免山勢陡峭而引起的心裏恐慌。不過,我執意在白天攀登上峰頂,仰望蒼穹,俯瞰腳下的懸崖峭壁。那時候,我是有一種入定般的眩暈的。我有種幻覺,仿佛自己飄飄然擁有了翅膀,飛向了天空,飛向了過去。我沒有雙足離地的恐慌,反而有一種解脫與釋放的感覺。後來,我在華山腳下醒來。也許,我是否登臨過絕頂都已經成為一個謎,不能探尋得到了。我睜開眼睛,見到的是一個中年人,我叫他叔叔。他的表情有一些淒涼。他說,“每一個女孩,在最初的時候,都是會飛的天使。後來,她的翅膀漸漸丟失了。唯一能保存下來的,都在想象的世界裏。”
從此後,我久久回味著他的話。也因此,我從大學時代開始寫作的道路。他讓我明白,人的生命有兩種存在的方式,一種是肉體所從事的自然與社會活動。而另一種是精神所從事的終極生存狀態。所以,我總能在看似寂寞的人生裏找尋到一種快樂的依托,用文字來追憶已逝的,幻想未來的,讓時間在意識的流淌中無限的綿延。所以,直到現在,我躺在病床上,我依舊覺得自己的生命沒有止息,因為,我的靈魂還在,隻要我能夠思考,我就依然不失為一條鮮活的生命。
在我的大學時代,我遭遇了人生的初戀。在甜蜜與苦澀交織的歲月裏,我曾經有過抑鬱難捱的痛苦時期。當兩個人出現了一些糾葛的時候。也許,你並不會記得了,那一年的冬天,我喝了很多的酒。我跑到校外去遊蕩,在冰天雪地裏,我跌倒了。有一個老人扶起我,我看著他的樣子,就像從小到大一直夢想的聖誕老人的樣子。我說,“聖誕老人,我想要一份愛情,不受傷的愛情。”他拉起我的手,從他的手掌裏滑出一粒粒的沙子落在我的手心上。然後,他緊緊的攥住了我的手。
在他離開後,我將沙子揚到天空。道理很懂得,惟其實踐起來,不能真正做到放得開。有誰能夠深沉的愛著,卻寧願無所求,無所取,隻默默的守候就足夠了呢?有誰能夠達到這樣的境界呢?最愛莫過於手放開。後來讀到梁思成麵對林徽因同時愛上了他和金嶽霖的事實時,所作出的選擇,我才懂得了,這樣的真愛到底還是存在的。
而我也終於明白,一直有一份愛在我的身邊,這樣默默的守護我。也許,當我發覺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我終究還是錯過了二十年,我終究還是沒能逃脫宿命的輪回。
如今,我將要走了。我沒能將小王子留在地球。也許,他已經回歸了他的星球。而我的生命也將結束。但是,我為我的一生而驕傲和自豪。也許,在別人看來,我是英年早逝。而在我,卻已經是走過了完完整整的一生了。
我的一生,伴隨著遺忘和錯過。隻留下了一份希望,祈求那個自己所不能確定的領域,在地球,是否靈魂也可以永生?如果是,那麼至少,依然可以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