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良辰初好畫 第三十二章 今夕方遇此良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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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涼第二天再回青樓的時候被老鴇麗娘罵得很慘,她一邊悲苦地擦著桌子一邊默默地接受麗娘說她夜不歸宿在外偷漢子的罵名。
隻能自認倒黴了,誰叫昨天一時糊塗就跟著陸翌凡回沉香苑了呢?
要說起昨晚還真是一場激戰,主題同樣是圍繞蘇錦涼外出偷漢子沒能順利完成任務展開的,指控人是陸翌凡,他宣稱自己隻是出去盯梢了一個可疑人物,耽擱了一會,沒想到在回來的路上正好碰到了那個竊盒之人,和他過了幾招,因為擔心蘇錦涼的安危便無心戀戰,匆匆收場,並且翻來覆去地找了她一個時辰,誰知道她正和一無恥狂徒打情罵俏,完全忘了任務這回事。
蘇錦涼立即果斷地罵他不要臉:
一、你明明是出去看美女,所以才讓無恥狂徒有機可乘!
二、你明明是打不過人家,別企圖拿擔心我來當擋箭牌!
三、你就是見不得人家比你有錢比你帥,居然誣賴人家是無恥狂徒!
陸翌凡當即就被氣到了一個巔峰,一拳過去,二人立刻掐架,重砂在一旁呐喊助威,鼓動寰照下注。寰照勸架無能,二人仍是打得不可開交,最後他終於憑借自己是殘疾人士這一弱勢身份博取了同情,平息了戰禍。
盡管沒有順利完成任務,但好歹勘破了那人身份,蘇錦涼跟寰照彙報了這一猜測後,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並未受到什麼懲罰,隻多加派了個任務來抵過。
聽上去還是很輕鬆的,在初三與十五那天做一個情報的交接工作即可。
所以蘇錦涼算是有驚無險地離開了沉香苑,還心滿意足地吃了很多的梨子。
隻是沒想到第二天卻因為擅自夜不歸宿挨了麗娘的狠批,麗娘本翹著個生財五指手罵得正在氣頭上,突然瞥見門口光景,陡然收了聲,踢了她一腳,低聲道:“接客去!”然後麵上的表情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陪著笑臉朝門口迎了過去。
蘇錦涼怔了一會才明白她所指的接客是什麼,並沒有某種不好的含義,便也慢吞吞地跟上去了。
“喲!這不是青陽公子嘛~今兒個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呀!”
蘇錦涼陡然一驚抬起頭,這才算是見到了正版的青陽君。
那人正是青陽家的三公子青陽炎,他身著淡紫的衣裳,華貴天成,豐神俊朗的模樣,一雙眼睛不算太大,卻十分的有靈氣,一看便是心靈剔透之人。
他的眉目雖說不上是多麼的俊美絕倫,可聚在一起便是天生一派風流,讓在場眾人均不能從他談笑風生的麵上轉開半分。
他身子微微一側,身後現出另一個人兒,那突然華溢的光彩更是讓滿座的呼吸都頓時屏去大半。
英挺雋秀,潤如美玉,形容宛如三月的春風,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蘇錦涼頓時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衛灼然,怎麼又是你!”
青陽炎詫異地回過頭望著他,一副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和外邊的小妞有一腿的表情。
衛灼然隻得苦笑,有些後悔直接把自己的名諱告訴這麼冒失的姑娘,果真她不假思索地就說出來了,這下可好,不出半日,天下人都會知道他衛灼然來東齊了,來的還是東齊的妓院。
麗娘聽了頓時兩眼一亮,回首啐了蘇錦涼一句:“死丫頭!衛公子的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語罷又搖著帕子迎了上去,她當然知道衛灼然是誰,所以更是卯足了功夫,笑得比那春花還要燦爛,“衛公子啊,今日您們二位大駕光臨可真是要折煞我們軟玉樓的姑娘們嘍,姑娘們……”
她話還沒說完,頓時整樓的姑娘便滿麵紅光地蜂擁而至,看得蘇錦涼心裏一陣疙瘩。
那青陽公子卻忽一揚手,滿場的女子皆未入目一般,朗聲道:“我隻想找杜姑娘,不知杜姑娘在否?”
麗娘笑得九曲十八彎地陪道:“青陽公子,可不巧了,危樓這幾日身子不好,怕招待不周,怠慢了您……我們這還有霏霏,柔兒……”
“不必了。”青陽炎聞言當即就轉身欲走,皺眉道,“掃興。”
衛灼然卻一副無所謂去留的樣子,依舊搖著他的冰骨玉扇。
“青陽公子!”麗娘連忙拉住這一搖錢樹,又是笑得一臉諂媚,“我突然想著危樓這幾日身子養得也差不多了,麗娘現在就叫人去喚她梳妝打扮一番,好好招待公子,公子請……”
青陽炎聽到這裏才略一揚眉,朝著廳堂一角的四方桌走過去。
在場的男人們都大喜了,今日終於能得借青陽公子的麵子見上這名動天下的美人——杜危樓了。
衛灼然回首看了蘇錦涼一眼,像是在幸災樂禍地笑她,她不卑不亢地瞪回去,卻還是身不由己地提著茶壺地過去了。
軟玉樓裏不知道被迷倒了多少的姑娘。
女人酒水一律都被青陽炎回絕了,隻餘著蘇錦涼一個倒水小童,倒像是特意為衛灼然準備著似的。
蘇錦涼沒精打采地提著壺子,隨意道:“二位公子,西湖龍井。”一看就不是在誠心當丫鬟。
衛灼然笑著問她:“昨晚我可是沒招待好你?今日這麼沒精神的樣子。”
蘇錦涼也不看他,像是自言自語:“還不是和你偷情被抓了,死都死慘了,怎麼還會有精神。”這是政治壓迫久了的後果,條件反射了。
青陽炎正喝著水,聽見這話猛地被嗆了一口,連連咳著問衛灼然:“原來你們都發展到這份上了?”
蘇錦涼經過陸翌凡和麗娘的輪番轟炸,已然是屈從了罪行一般,又接過話答道:“是啊是啊,就差沒捉奸在床了。”她想到這一連串的屈辱更是氣得一擲壺子,指著衛灼然怒道:“都是你幹的好事!逼良為娼!”
眾人的目光本來就都在這一桌上,現在這麼大動靜弄得所有人都聽到了,大家頓時覺悟,原來名滿天下的衛大公子骨子裏也是這種人啊!
流言的速度總是很快的,不出一天便會飛滿全城。
衛灼然知道自己已經不需要再解釋什麼了,扇子一展,自暴自棄一般笑得無可奈何地看著她,額上寫著我就是奸夫!
青陽炎樂了,終於發現了一個可以逮住衛灼然把柄的棋子,他招呼著蘇錦涼過去,親切地拍著她的肩:“沒事,姑娘,我替你扶正,你隻消告訴我他這負心漢都幹了什麼好事。”
衛灼然瞟了他一眼,淡道:“你就那點出息。”
青陽炎識相地收聲了,又吊兒郎當地喝著他的西湖龍井。
眾人見他們那一桌的桃色事件並沒有再繼續升級,便各回各座,各戲各妞了,隻有那些姑娘仍望眼欲穿地看著他們,恨不得能立刻前去一親芳澤。
蘇錦涼奉完茶水後覺得沒自己事了,準備哪涼快哪呆著去,青陽炎招招手,仍沒死心,裝著極正經道:“你別走了,就留下來續茶吧。”
衛灼然完全了然青陽炎的意思,卻也隻嫌他無聊,仍舊是一派清風的樣子。
蘇錦涼思考了一下,反正自己也是去偷懶的,那麼大樹底下好乘涼,貴人在旁,麗娘踢不到,於是她便懶懶地坐下了,沒精打采地伏在桌上小憩。
那二人聊的話有一句沒一句地進了她耳。
“你從西燮過來也這麼些日子了,什麼時候回去?”
“快了,最後那點事情收了尾就起程。”衛灼然淡道。
蘇錦涼轉了個麵,仍然是趴在桌上,眨巴著眼睛問他:“原來你不是這裏的人啊。”
衛灼然笑道:“是啊。”
青陽炎奇了,低下頭問她:“你難道沒聽說過他麼?”他忽然轉了個表情,麵帶狡猾,“那你一定知道我吧!”
蘇錦涼點點頭,臉在黑木桌子上蹭了兩下:“我知道你。”
青陽炎得意地起身拍了拍衛灼然:“看來在自己的地盤上還是有點好處的,終於贏了你衛大公子一把,賺回些麵子。”
衛灼然懶得看他,隻輕輕搖著扇子笑道:“哪的話,誰不知道你青陽炎四處蠱惑少女芳心。”
青陽炎笑開了臉地俯下來,問蘇錦涼:“你真不知道他?那你該回去好好惡補了,買本少女小冊看看,他常年在榜首的。”
“原來你是專程過來調戲妹妹的。”蘇錦涼臉稍稍向上揚了些,好看見他,她看著他認真的說,“那他們該把你當奸細抓起來!”
衛灼然實在是被這樣沒頭沒腦的話雷得不輕,青陽炎聽了頓時大笑起來。蘇錦涼看了他們兩眼,又索然無味地扭過頭,繼續閉目養神。
二人笑了一會,又岔回先前的話題閑聊起來,蘇錦涼漫不經心地聽了幾句,實在覺得這青陽炎就是一個成日想著美女的人,該把陸翌凡介紹給他認識認識。
“話說回來,我近兒很是想念宛菡妹妹,不知有沒有更美些。”說這話的正是十句有八句離不開美女的青陽炎。
宛菡?這名字好熟,蘇錦涼想起什麼,又扭過頭去:“你說的是獨孤宛菡麼?”
蘇錦涼想起來了,在才剛剛誤入這世界,初識陸翌凡的時候,他們曾攜手偷了一美人寫給情郎的信,那人正是獨孤宛菡。那信……不就是寫給青陽某某的嗎!
蘇錦涼頓時眼前一亮,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們之間微妙的關係。
這下輪到衛灼然奇了:“你認識她?”
蘇錦涼當然不能把那麼不光彩的事說出來,坐起了身子,卻仍頹唐著背,搖搖頭:“我怎麼會認識她,隻是她很美,我聽說過罷了。”
青陽炎又是笑得一臉叵測地看著衛灼然:“你不行啊,未婚妻倒比你出名了。”
蘇錦涼頓時被這話驚得直了身子:“未婚妻!你的?!”
衛灼然淡淡地應了,問道:“有何不對?”
青陽炎拍了拍她的肩,悉獲了她想法似的安慰道:“沒事,你別急,男人嘛,做了事就得負責,我會想辦法替你爭取一個小妾的。”
蘇錦涼瞪著衛灼然,在心裏縷著這幾個人糾結不清的男女關係:衛灼然和青陽炎是摯友,青陽炎和獨孤宛菡有一腿,獨孤宛菡是衛灼然的未婚妻……
蘇錦涼在心裏默默歎道:哎,衛灼然,你老婆給你戴綠帽子了,你還問我有何不對!
她表情幽怨地搖了搖頭,在心裏深深地同情起這位世佳公子來。
青陽炎仍然積極地做著一切可能讓衛灼然難堪的事,假意安慰蘇錦涼道:“你放心,宛菡是我堂妹,我替你說幾句好話,她不會計較你們二女共事一夫的。”
蘇錦涼這下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堂妹……這屬於……
很好很和諧的一家,寫成劇本該是雷雨一樣的虐戀情深。
蘇錦涼還在投入地想著把它再加工拍出來的可行性,突地聽見人聲炸開來,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麼,一時間大廳裏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青陽炎的目光頓時就亮了,視線高出她好多,遠遠地望過去,再不管方才還討論得火熱的話題。
衛灼然的目光亦是亮了一分,淡淡地掃著那處。
蘇錦涼也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樓梯正上方那扇鏤花朱門被一隻玉手輕輕推開,側出半段曼妙的身子。
她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