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伏羲之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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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裏糊塗的竟又是那白衣少年入了夢來,隻是此番白衣少年已然脫了眼角眉梢的稚氣,五官愈發深刻,豐神俊朗,依舊一襲白衣,飄然出塵,隻是原本披散於肩的墨發盡數讓那白玉發冠束在頭頂,更顯眉目清朗,豐姿無雙,清傲獨絕。
我記起那日那女子似乎是喚他“伏羲哥哥”,他莫不是真的是遠古神族的始祖?隻是為何頻頻入我的夢中來?遑論這夢竟是這般清晰,莫不是我真與他有些什麼牽扯麼?
清幽雅致的竹林之中,少年卻是懷抱形似古箏的長琴,長琴呈淡粉色,泛著柔和的白色光芒,望之,便是人心靜神和。
少年攏起衣袖,伸出修長的白指,一撩衣擺,席地而坐,置琴於膝,白衣翩躚,映襯在層疊翠嶂的翠綠竹林之中,優雅脫俗。不知何時,空中微微飄起絲絲細雨,如牛毛,如針芒,借著漫天的濕意,那翠竹竟愈發的綠意盎然,更襯得少年不似凡塵人物。
修長的手指輕輕擱置於琴弦之上,眼眸微眯,眉角稍稍皺起,須臾之後,便是神色少霽,緊抿的唇角亦是微微揚起,微闔的美目睜開,漆黑的眼瞳似一汪清泉那般,深不見底,卻又清幽至極,似瑤池之畔,那終生不落不敗的桃花,又似那山巔之上,永世不可攀附的冰雪。
瑩潤的手指微微撥動琴弦,初時不過是輕挑慢撚,少年臉上的神情亦是十分柔和,隨著少年眸中的異光乍現,琴音亦隨著急促起來,似是在召喚著什麼,既心急,又期待。
不過片刻,少年的額角竟溢出了點點汗珠,抬眼望去,隻見那淡粉色的琴弦之上,修長的玉指翻飛著,琴音竟是愈發悅耳,如山間清流,悠然而來,瞬間便讓人忘卻所有的煩惱,隻願回歸到最原始之處,恰似那返璞歸真。
許久,久到我的魂魄仿佛都要被那琴音吸去之時,他那不住翻飛的手指方才慢了下來,最後,他那如舞蹈般的長指一收,而長琴亦是悠揚的顫了個尾音之後,靜了下來。
此番不僅是他,饒是我,亦是汗濕一片。抬袖擦去的瞬間,卻見他眸光襲來,墨黑的眸子滿是喜悅,唇角亦是揚起,淡淡出聲:“你來了!”
我隻道他是瞧見了我,心中因著偷窺,而有些靦腆,不自禁地稍稍垂下眼睫,揉搓著衣角,正要作答,卻聽身後一清脆的聲音答道:“哥哥在琴上的造詣愈發深厚了!”
我轉身,這才瞧見身後早就立了一女子,是那日那少女,依舊淡紫色的外罩,潔白的內襯,映得皮膚愈加光滑白皙。依舊是絕世容顏,隻是滿臉的愁容,饒是嘴角微微揚起,仍舊釋不去眸中濃濃的愁緒。
她蓮步輕移,從我右側擦過,卻是恍然未覺我的存在,徑自向那白衣少年行去,待至少年身旁,亦是席地而坐,纖細白皙的玉指在那淡粉色的琴弦之上隨意撥了幾下,引發長琴幾聲快意的暢鳴。少女心中一喜,仰起頭,朝白衣少年燦然一笑:“哥哥,我亦要習琴!”
少年歎了聲,道:“神魔一戰,勢在必行,怎奈神族凋零,如今,隻剩我們兄妹倆。”
少女聞此言,神色亦是悲切起來,許是之前也是在愁思著此事。
“方才我奏的乃是引魂曲,隻需在奏曲之時,加上冥界的引魂之花,便可喚來心中所念之人的元神,盤古父神雖是肉身羽化,但元神亦是散布在三界之中,若是聚集了元神,想是可以與魔族一戰的,希兒不用擔憂!”少年伸指撫平少女眉間的褶皺,揚唇一笑,墨眸飽含著寵溺,言語之間亦滿是撫慰。
聞此言,少女隨即起身,拉起少年:“那我們快些去冥界吧!”
少年溫和地應了聲,爾後懷抱起膝上的長裙,起身,稍整了衣袍,便攜著少女出了竹林。
我想跟上前去,怎奈身子卻是不能動彈,隻得待在原地。遠遠望去,雲霧漸深之處,一白一紫,飄飄若仙,甚是相宜,我漸漸迷了雙眼,帶擦淨眼欲要再望,隻剩雲霧飄渺。
從夢中醒來,卻見窗外早已晨光熹微,一抹朝陽踏著步伐淡淡撒入整潔的室內。我望向塌上,卻見那謫仙似的人依舊雙眸緊閉,不理凡塵。伸爪替他曳好被角,卻是忽覺後頸之上的皮毛一緊,身子便離了空。掙紮著返身一瞧,卻見玄玨冷著眸子立在身後,眉目之間滿是倦色:“你怎的在這兒?師傅的元神本就是支離破碎了,你莫要過來打攪,快些出去!”
語畢竟是毫無商量地伸手,一把打開房門,隨手一甩,便是把我扔至房外,我尚來不及穩住爪子,便聞“啪”的一聲,那兩扇朱紅房門在我身後無情地合上。
我氣鼓鼓地抖擻了一聲雪白的狐毛,而後白森森的牙咬的咯吱作響,心中憋了半晌,卻是好不容易擠出一句:“玄玨你個小氣鬼,憑什麼師傅隻給你一個人瞧?”
“嗚嗚嗚,玄玨你壞蛋……”終究有些底氣不足,人家的地盤,還是收斂點。
“開門,我要進去!”
“你等著,師傅醒來,我定要他罰你,嗚嗚嗚,罰你打掃一個月的院子……”
然而,不管我如何叫喊,門內之人卻是毫無反應,我不禁惡寒地伸著爪子,在那門上搔得咯吱作響,玄玨這才寒著臉打開門,呲好看的白牙扔出一句話,卻不是對我:“竹染,將這小狐給我關起來,最好是上個嚼子!免得再來擾人清夢!”
話未說完,那方竹染卻是甩著寬大的袖子,小跑著上前來,使了個定術定住了尚在張牙舞爪的我,抱住後,便一溜煙便奔出了殿外。待出了殿外行了幾步,他方才抬眼,瞧了瞧四周後,輕輕順著我的狐狸毛道:“小乖乖,你還真是不走運,怎的在殿下心情不好的時候闖上門去呢?這不是引火焚身麼?”
他把我帶進一小房間內,便是隨手布了個結界,許是見我呆愣的模樣,他有些憐憫,居然俯下身子,笑眯眯地模樣,一臉的和善:“小狐,你是哪裏來的呀?我們這天庭是沒有你這般純色的白狐的!”
我幹瞪了他一眼,不語。
他卻是眼汪汪地托腮望了我半晌,見我不搭理他,隻道是我生氣了,便是磨蹭著身子,複又靠近了我一些,壓低了嗓音:“這般說吧,小狐,你隻需答應我,不要喊鬧,我便解了你的定身術,如何?”
我使勁兒翻了個白眼,仍舊一副不理睬的模樣。
他大惑不解,皺著眉頭,喃喃道:“小狐,你這般不能言語,又不能動的模樣甚是可憐,為什麼不願我幫你解了呢?”
我隻得奮力眨著眼,卻是恨不得把兩隻亮閃閃的狐狸眼都眨成了蘿卜花,他方才了悟地一拍腦門,笑道:“我怎的這般傻,居然忘記你不能說話了!這樣吧,你若是答應便將眼睛眨上兩眨,若是不應,你便不炸!”
我的內心終於鬆了口氣,而後瞥了他一眼,不滿地眨了眨眼,他方才笑嗬嗬地解了我身上的禁製。這番一得自由,我忍不住張口,卻是倏地便被他掩住了嘴:“姑奶奶,求你了!你若是被殿下知道了,我便是又慘了,殿下若是生氣了,那後果可是相當的嚴重,你不知啊,上次那海之澤的公主……”
在他掩著我的口鼻,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摞玄玨的冷血之事後,我終於如他所願的暈了過去,因為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