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那藥丸還是被自己放到了口中，既然已經決定承受，藥也已經含-到了嘴裏，身上都是不抖了，我沉默地閉上了眼睛，緩緩抬頭看著神色略有些複雜的夜霜寒，淡淡一笑：“我說過了，無可奉告，你想怎麼樣就放馬過來好了。”
    那雙眸子裏麵的情緒是什麼？似乎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看到過一次，淡漠中是壓也壓不住的傷痛。我幾乎有一種錯覺，自己在眼前男子的心口狠狠剜了一刀，豔紅色的血一滴滴流了出來，落到紅色的背景上。但是這種感覺並沒有維持多久，熟悉到隻要提到就讓我全身發抖的瘙-癢感覺慢慢在骨子裏麵蔓延開來，似乎隻是瞬間，整個骨頭仿佛就被扔到了蟻穴裏麵，讓人發瘋的感覺。我狠狠咬住了昨天已經血肉模糊的唇。
    夜霜寒說過，他現在用在我身上的‘血罌粟’和原來的“血罌粟”有很大的不同，也聽他剛剛說過他在用了用在“血罌粟”裏麵的那味藥之外又加了另外一種藥，沒有等太長時間，我就明白了他這句話的含義，原來那味藥竟然是一種類似於縮短前期藥性的藥物，身上的感覺簡直就是昨天藥物發做到最強大處的感覺，而且……“血罌粟”發作時的感覺，身後隱秘肉-穴瘋了一般有一種恨不得將手指伸進去狠狠將皮肉挖出來的瘙-癢感，又或者是類似於e元素某次發作時巨熱燃燒過的那種空虛感。
    強製忍耐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神智終於崩潰，手指有了自己意識一般伸到了身體的後麵，狠狠地捅進了肉-穴，灼熱到沒有其他感覺的手指上竟然有了一抹淡淡的涼意，我愣了愣，那是那個地方流出來的血。沒想到身體裏麵的血還保持了原來的溫度，我還以為全身的血液已經全部燃燒起來。
    那個羞-恥的地方，發瘋的感覺有瞬間的緩解，但是卻是幾乎短到我的神經係統沒辦法感受的那種緩解，而且在刹那間的緩解之後，像是受到了欺騙一般，讓人發瘋的感覺驟然間翻倍，我幾乎以為自己瞬間就會昏過去，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夜霜寒的藥裏麵也加了一味醒神的藥，我的神誌依舊是清醒到不能在清醒，就像是一尾還在擺著尾巴的魚，被放在餐桌上，眼睜睜地看著身上的血肉被割下來喂入人類的口中。
    手腕一下子被扣住，涼涼的感覺貼到了身上，幾近發瘋的眼睛對上夜霜寒譏諷的眸子，他唇角的那抹笑意，讓我有一種自殺的衝動：“沒用的，這種藥性自己根本沒辦法緩解。鸞語，求我，隻有我能緩解這種藥性。”
    唇微微張了張，沙啞的聲音低低地想起在一下子靜下來的鏡獄：“你休想！”
    那雙讓人發瘋的眸子驀地眯了下，壓抑的情緒我分辨不出來，隻是看到他點了點頭，唇微微動了動：“那就走著瞧！”壓著自己的雙手緩緩收了回去，接著幾乎籠罩著自己全身的影子也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得到一點點緩解的灼-熱瘙-癢瞬間反襲。
    一個站在邊上看著，一個躺在地上強行用僅有的毅力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我也不知道究竟這種發瘋的感覺維持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自己的神誌什麼時候徹底崩潰，剛不知道這段時間自己又在自己身上添了多少的傷口，又有沒有弄傷身邊的人，隻能聽見一聲聲像是發瘋的獸-類的嘶嚎聲，一聲比一聲淒厲，一聲比一聲慘烈，一聲比一聲沙啞，最後像是放光了血的獸，聲音終於漸漸低了下去，最後隻餘死亡前的喘息聲。
    涼涼的感覺又出現在自己的手腕上，慢慢地將它拉到一個我不知道的位置，接著隱秘的地方忽然有了充實的感覺。原來你終於還是看不下去，我神智陡然一清，但是也隻是閃過這樣一個想法，真實地陷入了昏迷裏麵。這一場刑訊……應該算是結束了。
    再次醒過來，又是和上一次一模一樣的情景，雙腿分開，赤-裸地躺在玻璃鏡麵上，隻是這一次身上裹著繃帶的地方又多了不少，而且似乎也厚了不少。全身上下都是粘-膩的酸痛感覺，簡直連眨一下眼睛的力氣都欠奉。
    我直直地盯著頭頂上麵的鏡子，腦子似乎遲鈍了不少，就像是那一次e元素發作時的樣子。自己還能挺過下一次刑訊嗎？是不是……等一會兒有了力氣掐死自己好一點？
    猛然地e元素三個字閃在自己腦子裏。我驟然想起自己現在應該是在自己的記憶裏麵，而真實的世界，自己現在說不定正躺在床上吧？我忽然有點感激自己動都不能動一下境況，否則這次一定等不急自己反應過來，夜霜寒再次回到鏡獄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句傷痕累累的蒼白屍體。
    這次恢複力氣的時間似乎比上一次長了不少，其實我自己也說不出是不是長了一點，畢竟在這個隻能聽到自己心跳以及血脈流動的地方連時間是什麼都幾乎忘得幹淨。
    等我慢慢縮回牆角，慢慢地將腦袋擱在雙膝上麵的時候，又已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這次，應該是比上一次遲了一點。”剛剛落坐，熟悉到讓我打了個冷戰的聲音在靜悄悄的鏡獄裏麵響了起來。我茫然地側了下頭，視線一陣接著一陣地恍惚，隻能看得出眼前的是夜霜寒，眸子裏麵的情緒卻是看不清楚，或許是根本看不見他的眸子吧。
    熟悉的人影幾步走到了我的麵前，慢慢蹲了下來，托著我的下頜對上他的眼睛，明明是帶著淡淡關心和複雜的眼睛，卻讓我狠狠打了個冷戰，下意識地想要避開他的手指，但是坐到這邊似乎已經耗盡了我的力氣，隻能任由他托著自己的下巴。隻是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
    “你想怎麼樣就來好了。”聲音不僅沙啞，而且低到幾乎聽不出來。喉嚨是刀割一般的疼痛，嘴裏慢慢有了一絲腥鹹，唇角也漸漸感覺到微微的暖濕，看樣子嗓子在這一次的刑訊中傷得厲害。但是全身上下的其它地方，除了自己弄出來的傷口，隻是一種力氣使到極處酸疼，幾乎是一點都不致命的。
    夜霜寒慢慢放開我的下頜，輕輕一歎，唇角有一絲淺淺的笑意：“你確定你還能撐過下一次刑訊？”
    我激靈靈一個冷顫，默然無語。
    輕柔地拂到自己頭發上的手指讓我一陣接著一陣地顫抖：“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休息，也是思考。你失血有點多，如果現在刑訊繼續，或許會直接要了你的命。”
    手指離開，身體的顫抖也好了一點，隻是我張了下嘴，第一次怯懦地沒有開口，自己現在如果說了什麼他不喜歡的話的話，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刑訊繼續？
    “你慢慢想，我先走了。至於這個……”他指了指身邊，我才發現那裏有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碗，“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喝下去吧！”
    我看著他的身影在門口一閃而逝，玻璃的門緩緩合上，死死咬著牙，讓自己不至於叫住他將一切和盤托出。等門完全合上，視線落到那個碗上，褐色透明的藥液，還泛著微微的水汽。我慢慢伸出自己顫抖的厲害的手，將那隻碗端了起來，費了好大力氣才將碗沿送到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