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冥冥天意 第6章 異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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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勢利的店夥計擋在了酒樓門外,晏如玉很生氣,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做工精美的繡囊,伸手捏出一顆金珠在夥計眼前晃了晃,氣呼呼說道:“小子,你當我沒錢嗎,本姑娘有的是錢,還不快讓開!”
有錢是客,沒錢請回。看見了金子,店夥計當然不會再攔著,立刻點頭哈腰,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彎。
晏如玉上到二樓,要了雅間,讓夥計推薦了好幾樣福賓樓的拿手菜,還要了一壺酒,然後一個人大吃大喝起來。吃完飯算賬,夥計說一共是五百一十五文錢,抹去零頭,您給五百錢。
晏如玉又拿出了那顆拇指大的金珠子。
夥計拿著珠子去了,沒一會兒便愁眉苦臉地回來,說姑娘,我們今兒個半天生意不多,櫃上找不開你,你身上可有小塊的散碎銀子麼?
晏如玉沒有,她隻有金珠子,繡囊裏這樣的金珠子一共有五顆,是她現在的全部家當。
夥計無法,隻好找來了掌櫃的。
掌櫃的來了也無法,他看看這姑娘身上也再沒有旁的值錢物事,隻好說要不把珠子先押在櫃上,等我們閑了去銀莊兌換了之後再找給您?
晏如玉不答應,說我沒那麼多閑工夫等,要麼你現在就去兌銀子,要麼我給你們打個欠條,自己去錢莊。
距此地最近的錢莊少說也要走上半個時辰,眼下正是上客的時候,幾個夥計都忙不過來,哪有功夫去兌錢,可是讓這姑娘打欠條……掌櫃的再看看她一身裝束,不住地搖頭。
這一來一去便僵持在那裏。
結果小夥計有些急了,低聲嘟囔了句,那金子別是偷來的吧?
這下子可把晏如玉惹急了,沒想到她一個姑娘家,力氣卻不小,一把掀了桌子不說,還追得小夥計滿屋子跑!
就在這一團混亂中,她撞上了趙左茗。
問明情況之後,趙左茗先是替她墊付了飯錢,又帶她去錢莊兌了銀子,還陪她去成衣鋪買了兩身衣服,最後將送她到城裏最大的客棧,為她要了一間上房。
直到看著她安頓下來,趙左茗才離開。
“原來姐姐到建安的第一天就認識了趙大哥,他二人還真是有緣。”晏如花雖然料定趙左茗和晏如玉之間有一段情,也很想聽聽胡纓怎麼說,她卻不挑明,隻用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字眼。
“要說起來確是如此,隻是現在看來,緣分這東西不到最後,誰也無法把握。”胡纓搖了搖頭,忽然沒頭沒腦說了這樣一句。
“胡大哥,後來呢?”晏如花的情緒完全被調動起來。
胡纓肯陪著晏如花坐在廳裏喝茶聊天,本是想借此機會再多詢問詢問關於她那個“神仙師父”的事情,這倒不是因為他還在懷疑她,而是尋常人對“神仙”總抱著十分的好奇,可惜他還來不及問,就被晏如花搶了先,變成了她問他答的形式,他又不能拒絕,因為這也在情理中,姐姐平白身死,當妹子的又初來此間,自然迫切想要知道姐姐生前所發生的事。
在晏如花的追問下,胡纓隻好繼續娓娓道來。
有了趙左茗的幫忙,晏如玉在客棧踏踏實實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她便來到趙府,跟門房說要見趙左茗。
趙左茗聽管事說外麵有個姑娘要見他,已猜到幾分,出來看時,果然見晏如玉站在那裏。她已經換上昨日買的尋常漢家女子的服飾,隻是頭發照舊編成兩條辮子,比之昨日蓬頭垢麵的樣子,當真不可同日而語,說明豔/照人亦不為過。
晏如玉見到趙左茗,連聲稱謝,說昨日多虧他幫忙,她卻忘了把飯錢還給他,所以今天特來還錢。
趙左茗說區區五百錢,何足掛齒,姑娘遠道而來,就當我一盡地主之誼,請姑娘吃頓飯罷了。
晏如玉卻死活不肯,說昨日萍水相逢,我還差點撞倒了你,你卻依然伸出援手,我本就感激不盡。當時說好是借,怎能不還。
推來推去,晏如玉說你收了我的錢,我還有事求你幫忙,你若不收,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煩你。趙左茗聽她這麼說,隻得收下。
“你猜,你姐姐那時候要趙左茗幫她什麼忙?”胡纓笑著問晏如花。
晏如花想了想,搖頭表示不知,這個問題實在難猜,一個孤身女子來到陌生的地方,需要幫忙之處太多了。
“料你也猜不到,便是我,當初左茗對我說的時候讓我猜,我猜來猜去都沒猜到。”胡纓賣了個關子,端起茶盞悠哉喝著茶,想讓晏如花央求他快往下說。可是晏如花不問也不催,隻睜大一雙眼睛靜等著。胡纓鬧了個沒趣,隻好拋出謎底,“如玉竟然要左茗幫她物色一下,看有沒有合適的店麵盤下來,她要在建安城裏做生意!”
“啊?做生意?”
這個答案果然出乎意料,晏如花心說自己這位姐姐果然是遊牧民族出身,性格潑辣大膽,敢想敢做,和自己這種溫吞謹慎的性子真是天壤之別。
看到晏如花驚訝的表情,胡纓終於感到一絲滿足,好像這半天的嘴皮子沒有白費,於是搖頭晃腦又補充了一句,“是啊,想不到吧!更何況那時候她才隻有十五歲!”
晏如花點點頭,很好,又收集到一條有用的訊息,自己今年芳齡十九,正是青春好年華啊,如此算來,趙左茗和胡纓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
胡纓哪裏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自顧自往下說,“我們當時都很詫異,不過左茗倒還真的替她留意打聽著,並很快為她盤下了一家園圃。”
“園圃?販賣花草的?”晏如花按照自己的理解問道,又想難道她們花妖入世後,都喜歡從事與本命有關的一類職業嗎?
“對,建安城處地偏南,氣候溫暖,雨水又多,適宜多種草木生長,這裏家家戶戶都喜歡在宅院裏種養各種植物花草,所以相應的,便有專門販售果木花草的園圃。”
這一點從胡府大宅內便可看出,從前廳到後院,隨處可見各種植物,有的是盆栽,有的是直接種在路邊。在晏如花住的房子周圍便有好幾棵桂花樹,窗外欄杆下則種著一片玉簪花,房間裏的屋角上還擺著一盆大大的龜背竹。
“那,姐姐的生意做得如何?”晏如花又問道。
晏如玉的生意做得很好,她告訴趙左茗和胡纓,說自己天生就有生意頭腦,很小的時候就會用閑置不用的東西和別人去交換。她為盤下的園圃起名叫“紫芳園”,這個園圃其實規模很小,之前的店主覺得無利可圖,才轉手出讓,可是到了她手裏,幾個月的功夫就回本盈利。
一年後“紫芳園”已經在建安城裏小有名氣,不僅大大擴充了門麵,還在城外包了一片山地,種植了很多新品種以及一些植株比較大的果木。
“紫芳園?”晏如花微笑著,由衷讚歎,“姐姐好厲害!換做是我,想都不敢想!”
“是,換做你的話,初來乍到,多半會先用手裏的錢買一所院子,踏踏實實安頓下來,之後就算要尋個生計來做,怕也不會去事事親為,隻需找個合適的管事人在頭前張羅,自己坐在家裏數銀子就好。怎樣,我猜的可對?”胡纓看著她笑嘻嘻說道。
晏如花被他看得微微低下頭去,嘴上不答,心裏卻不得不承認他所描述的和自己的想法十分貼近。
“其實任何一個‘正常’的女子或許都會讚同我剛才所說,可見如玉是個頗為與眾不同的女子,她的很多想法和作為,常常讓人猜不透!”胡纓說到這裏,長歎了一聲,臉上笑容隱去,眼底多了一抹無奈。
除了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晏如玉在各個方麵展現著她的與眾不同。
她喜歡喝酒,而且酒量驚人;她走起路來大步流星,風風火火;她與人打招呼的時候會像男子一般抱拳行禮;她笑起來不僅露出兩排貝齒,還常常拍掌跺腳……總之,她是豪爽的,不拘小節的,但尋常女子的矜持在她身上卻幾乎看不到。
晏如玉也知道自己與眾不同,她說這是因為小時候爹娘盼兒子,便拿她當男孩兒來養,教她摔跤騎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久之便改不了,所以才有了現在這樣的她。這個解釋倒也說得通,再加上她畢竟不是漢家姑娘,時間一長,周圍的人也都習慣了她的言行作為。
晏如花聽著聽著,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絲疑問,趙左茗和晏如玉真的像自己之前認為的那樣,是情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