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冥冥天意 第4章 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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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纓本事再高,也無法在五個人的圍攻下護著另外兩人一起走,更不用說還有個昏迷不醒的,他氣得大喊,“方縉雲,你就算不信我,難道還不信左茗麼?他可是個正人君子,何時說過謊話來著?你再不讓開,休怪小爺下殺手了!”
趙左茗則略顯無奈地道,“縉雲,無論如何,我們先回城再說好不好?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話說到這一步,方縉雲也一時無語,況且他確實不是胡纓的對手,若惹急了那小子,真殺了他的幾名手下,大家撕破臉也沒好處。想到此,他再心有不甘,也隻能冷著臉向旁邊讓開了半步。
四名黑衣人見狀也收起兵刃,退到方縉雲身後。
趙左茗打了聲呼哨,馬兒嘚嘚嘚從身後來到近前,他抱著晏如花走過去,口中說道:“眼下我先帶如花姑娘回府,她著了涼,又受了驚嚇,恐怕得養些日子。至於如玉的事……”
“不行!我不能讓她住在你府上,萬一你又偷偷帶她跑了怎辦?!”沒想到方縉雲又大步上前阻住了去路,看來他仍是認定趙左茗身畔的女子是晏如玉。
“你……但我也不能再扔下她一個人,萬一你又對她下毒手呢?”趙左茗臉色也不好看,對著方縉雲同樣大聲喝道。
最後還是胡纓提出個折中的法子,“不如讓晏姑娘暫時住到我府上吧,我當然不會害她,也發誓不會讓左茗偷偷帶她走,你們都盡可以放心。”
這個提議趙左茗立刻答應了,有了胡纓這保護傘在,他倒更放心一些,至少比住在自己那裏還要安全些。
方縉雲則冷哼一聲,不置可否,轉身帶著四名黑衣人先行離開了。
一直被趙左茗擁在懷裏“昏迷不醒”的晏如花也總算放下了心中一塊石頭,唯一不太滿意的是,她可不想住到胡纓的府上,被這隻狡猾的狐狸盤三道四,可是她剛才也聽得明明白白,方縉雲已經不是第一次對晏如玉下毒手了,所以眼下對她來說,保住小命才是第一位的。
“你先扶她坐在地上,我試試看能否救醒她。”胡纓對趙左茗說道,抱著一個昏迷的女子騎馬走在山路上,總是不太安全。
趙左茗依言,讓晏如花坐下,自己在她身後扶住。胡纓伸出兩指抵在晏如花心口處,緩緩送出真氣。
晏如花果然悠悠醒轉……
回程的路上,晏如花和趙左茗同乘一騎,策馬揚蹄,她一路觀望著。
比之上一世她所處的現代化時代,這裏的環境要好上百倍,空氣清新怡人,沒有汙染。眼下正是初秋季節,山裏景色極美,茂密的樹林還保留著夏日裏的蒼翠,鑽天的白楊排列在山野中,好似身形挺拔的衛兵,一棵棵垂柳則柔枝拂地,搖曳多姿,好似多情少女,還有枝幹曲折盤旋的老槐、遒勁的鬆柏,在豔麗的夕陽照射下呈現出不同的色彩和生機。
山中道路曲折,趙左茗並未縱馬疾馳,倒像是為了方便晏如花賞景。沿著河道漸往下行,眼前豁然開朗,河岸兩邊不僅生長著低矮的灌木叢,還有很多花草,一片緩坡上,那金燦燦的萬壽菊和紅豔豔的木芙蓉彼時都開得正豔,隨處可見,另有紫彤彤的彩葉草鋪在地上,遠望去,山間林木也現出橙、黃之色,層層疊疊,美不勝收。
身為花妖,晏如花的每一世輪回,都對世間花草樹木頗有感情,隻要有可能,她幾乎每一世都會選擇同園藝相關的工作,隻為常與花草打交道。這時眼前的山林美景,多彩之秋,直看得她心潮起伏,情緒大好。
出山之後又走了一段官道,他們終於回到了建安城。
建安城不愧是璟國南府要地,城池頗具規模,四周城牆無論高寬,均四丈有餘,整體上南北略長,東西略窄。此時趙左茗等三人從城東武陽門進入,然後便放鬆韁繩,沿著寬闊的大街緩緩直行。
路上的行人男女老幼皆有,亦可見年輕的女子挽著竹籃從從容容穿街而過,晏如花不由得露出微笑,這裏果然並不像她曾經曆過的某封建帝王時期,視男女之防為大禁,讓年輕姑娘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當初她整日悶在“香閨”裏不能出門,可真真要了命。
再細細觀察,見街市繁華熱鬧,來來往往的人們大都麵帶笑容,一派祥和,能轉生在這樣一個時局穩定的國度裏,她以後的生活應該不會太難。曆經七世,她也曾看到過烽火戰亂,也曾有過顛沛流離,在那樣的環境下,人之性命尚且如螻蟻一般無法得到保障,再去談及情愛,就更顯得可望不可及。
拐了幾個彎之後,他們漸漸離了商業街區,路邊少了那些招牌各異的門店鋪麵,多是一排排青磚粉牆的屋宅。
又走了片刻,前麵現出一處大門,門前左右蹲著兩座石獅,中間是青石台階,朱漆抱柱。兩名跨刀侍衛在柱子下站著,其中一人看到他們,立刻顛顛跑了過來,伸手去接胡纓的馬韁繩,嘴裏說道,“少將軍回來了。”
趙左茗跟在胡纓身後跳下馬,另外一名侍衛上來招呼,“見過趙公子。”眼光掃過坐在他身前的晏如花,侍衛雖然麵帶驚訝,卻自動忽略過去,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似的。
晏如花抬眼看去,見大門上方一塊匾,寫著“胡將軍府”,心中暗道這胡纓不知什麼身份,派頭倒是不小,剛才那侍衛稱他為“少將軍”,看不出他年紀輕輕,莫非已是朝中武將?一麵四下打量,跟在胡纓身後進了大門。
胡府宅邸果然頗大,穿廊過院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後宅。
站在遊廊裏,胡纓指著盡頭處一排掩映在樹影中的屋子說道,“晏姑娘,這幾間屋子倒還安靜,離我的住處也不遠,你如不嫌,便先住在此處如何?”
晏如花看著那屋子前前後後的桂樹,點頭說好。
胡纓又找來兩個丫鬟,一個喚翠兒一個喚芳兒,讓她們在跟前服侍。
“我想先洗個澡,能不能……”晏如花抻著自己半濕不幹的衣襟。
“換洗衣裳是吧,我這倒有現成的。”胡纓正要命丫頭去取衣服。不料趙左茗卻皺起了眉頭,“胡纓,你買的那些女人衣衫,都……都不是好人家姑娘穿的,還是算了,不如我去現買兩套回來。”
胡纓笑了起來,“哈哈,你這人也太古板,如同老夫子一般,衣裳便是衣裳了,還有什麼好人家壞人家!”他本來長得俊美,表情卻多輕佻放/浪,總給人以浪蕩公子哥的感覺,而且晏如花已經在心裏給他蓋上了“狡猾狐狸”的戳,讓自己要對這人多加一分小心,這時見他笑起來,一雙狹長的鳳目彎成兩道優美的弧線,就好像開心的孩子,讓那張俊美的臉龐少了些狡黠,多了絲頑皮,顯得更加生動誘人,不免也看得呆了呆。
隻是接下來趙左茗的話,讓晏如花對胡纓的印象更一落千丈。
“晏姑娘,你有所不知,”趙左茗道,“胡纓這人旁的都好,唯獨好色這一點……建安城裏幾家有名的青樓都奉他為座上賓,樓裏的花魁娘子們還常被他請到府中飲酒作樂……”
“好了好了,你要買衣衫便去,沒的又扯上這些做什麼。”胡纓推他。
趙左茗一邊向外走,一邊還道:“要我說,你早晚在這上麵吃個虧才知道悔呢。”
胡纓也不惱,交待兩名丫鬟好生服侍,又讓晏如花自便,這才也走了。
晏如花邁步進屋,邊走邊看,這房子雖然沒人住,但打掃得幹幹淨淨,院門直接接上遊廊,裏麵另有天井,圍著四五間屋子,分別做起居待客、書房、寢室等之用,還有丫鬟住的套間,每間房裏家具用品都是一應俱全。
正四處看著,丫鬟翠兒走了過來,說熱水已經預備好了。
關上房門,晏如花走到屏風後,見一隻大浴桶擺放在當地,水汽蒸騰,散發著淡淡的花香。作為花妖,水是她們的本命之源,即使曆世為凡身,她們也對水有著近乎癡迷的依戀和熱愛。此時晏如花歡呼一聲,迫不及待扯下身上的衣服,跳進大大的浴桶裏。
撒了花瓣的熱水溫柔地撫/摸著周身的肌/膚,之前的疲憊、寒冷還有些許感傷終於一點點褪去,那種被潤澤、被滋養的感覺包圍著她,讓她舒服得閉起眼睛,心裏也終於有了幾分塵埃落定的輕鬆感。
丫鬟敲門進來,將一套新衣裙搭在屏風上,又出去了。
晏如花泡在浴桶裏,之前身體上的不適一掃而空,她愉快地哼著歌……也不知泡了多久,直到桶裏的水快要變涼了,才不得不起身。
換上衣服,她站在落地穿衣鏡前,擺了個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