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遊天下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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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殿,天心殿內一處獨立的內殿,一年前被司徒紫陌看中,向那寵兒子寵到沒天理的司徒龍傲開口一提就成了他自己的,並按照他的要求移過來一片竹林,建了處諾大的蓮花池。現在正是夏末秋初,司徒紫陌最近頗為喜歡在那處靠著蓮花池的亭子中歇酣。
此時園中的亭子內,隻見司徒紫陌舒舒服服的躺在長椅中補眠,五歲小孩的身體很是嗜睡,基本隻要得空就會懶懶的睡去,微風吹著那一頭黑亮柔順的長發隨風清擺。
由遠及近傳來了吵鬧的聲音,雖聽不太真切,但也是睡夢中的司徒紫陌皺起那墨黑的柳眉。
“你這奴才好大的狗膽,居然敢偷大殿下的玉簪,來人啊!將他帶到內務府嚴刑拷問,看他還敢不敢嘴硬!”說這話的人口氣甚為囂張,站在昭陽殿的院門前尖聲指使著身後跟著的幾名小太監。
“我沒有偷東西,你不要血口噴人!”那被四五人壓住的小太監奮力掙紮,奈何雙拳難敵四手,不僅沒反抗成功反而使自己身上掛彩頗多。
“哎喲!這狗東西居然敢咬我!你們還愣在那裏做什麼!還不給我往死裏打!”因為疼痛,那尖叫聲甚是刺耳,切相當具有穿透力!
“不要在此喧嘩!五殿下正在園中午睡,莫要吵醒了他!”昭陽殿門前的侍衛開口,雖然他很同情那名被打的小太監,不過這明擺了是人家的“家務事”,也不便多管,所幸將人快些打發走才好,可不能吵醒了自家主子。
那叫的最厲害的太監眼珠一轉,他是聽說過這位五殿下住在離天心殿皇上的寢宮很近,不過卻從未見過,這五殿下被人傳說是最受帝寵的皇子,卻甚少在人前露麵,就連前些日子裏皇帝的生辰首演也不曾見他出席,想來也是個已經被拋棄了的小孩子,沒什麼可顧慮的。而且自己在怎麼說也是跟在大皇子身邊伺候的管事太監,更加不需要與他客氣,他還曾見過皇後娘娘在說起這五殿下時那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樣子,更是讓他有持無恐。再怎麼說他也有皇後為他撐腰,難不成還怕了這麼個小孩子麼!
思及此,不由挑眉看向那侍衛道:“本公公奉大殿下命令捉拿此人去內務府交差,還請大人見諒。”
“你冤枉人!我沒有偷東西!”那小太監已被揍的滿臉是血,卻仍是扯著嗓子嘶喊著自己的冤屈,一聲高過一聲。
司徒紫陌睜開滿是陰沉的深紫色眼眸,原本悅耳的嗓音此刻也透著冰冷寒意,“冬兒,什麼人在殿外吵鬧?”
“主子,是大殿下的管事太監王喜公公,說是有個小太監偷了大殿下的玉簪,現正準備送到內務府處理呢。”站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監聽自家主子的語氣便知道此時的主子定是氣不順的,想自家主子雖平時總笑臉迎人,但若要是打擾了他的睡眠,那他可不管那人是誰,一概而論,絕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的。冬兒想起前些日子皇上生辰那天午膳後前來看望自家主子,卻不想吵到了正午睡的他,結果連同皇上在內,昭陽殿裏的人全被趕出了內殿,不僅當天皇上的壽宴沒去參加,更是讓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心驚膽顫了一整天,要知道,這人居然趕將皇上轟出寢宮,萬一皇上怪罪下來,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不會有好結果的。不過更讓他們震驚的便是後來壽宴結束,皇上不僅親自拿著一套價值連城的夜光杯來逗弄主子,還應主子的要求賞了他們這些飽受驚嚇的奴才們。不得不承認,司徒紫陌實在是極為受寵啊!
“王喜?去將人帶來,我倒要看看是怎麼個小偷,居然能逃竄到昭陽殿門口了。”挑起一邊嘴角邪笑,司徒紫陌將蓋在身上的絲被放在一旁靠坐起身。
“是。”冬兒微微躬身退下,不多時便將那幾個在院外吵鬧的太監帶了進來。當幾人見到那坐在長椅上的人時不由都愣住了,這渾身透著靈氣的人就是五皇子啊,微愣後才開口見禮:“奴才參見五殿下,殿下吉祥。”
“嗯。”抬抬手,司徒紫陌示意他們起身,掃了眼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那一臉血汙,身上的太監服已經被撕扯的不成樣子的人身上,雖然看著很是狼狽,不過那微睜的雙眼裏卻沒有絲毫的屈服,不錯,挺有骨氣,他喜歡這人的眼神。“他偷了東西?”問的輕柔,卻使幾人渾身不由顫抖了下。冬兒更是覺得背後有著絲絲的陰風陣陣吹來。
不等那小太監開口回話,一旁站著的王喜便開口道:“五殿下,這狗奴才偷了大殿下的玉簪還不承認,奴才正要將他……”
淩厲的視線直射王喜,司徒紫陌語氣淡淡的打斷他的話,“我沒問你,王公公很沒規矩啊,別以為你是大皇兄的管事就可以在昭陽殿裏放肆。這可不是你們升華殿。”升華殿是皇後的寢宮,大皇子司徒森也住在那。
“五殿下,你怎麼可以……啊……!”王喜出口反駁的話再次被打斷,不過這次卻是因為被司徒紫陌扔來的物體所砸中頭部而發出了慘叫。
看著地上那一片翠綠色的碎片,司徒紫陌微微搖頭,很是惋惜的神情,“嘖嘖,父皇送來的夜光杯又少了一支,冬兒,記著了,父皇要是問起便說是被我用來管教奴才了。”
聽了他這話,眾奴才臉色各異,在昭陽殿伺候的太監,宮女與侍衛同時微微搖頭,隻為那淪為“凶器”而在這刻成為曆史的夜光杯哀傷不已,本是一套的九支杯子,卻已被主子已隨手摔了三支,餘下那六支還指不定什麼結果呢!
而那幾名外殿的太監卻是臉色大變,禦賜的寶物居然如此對待,這五皇子怎敢如此狂妄?而王喜的臉色更為精彩,他當然認識那已成碎片的杯子是何物,皇上壽宴當晚月華國所贈賀禮之一的正是此物!當時他跟在大皇子身邊,席間聽聞皇後娘娘甚是喜歡這套杯子,向皇上討要卻被一口回絕,沒想到這寶物卻被送到了昭陽殿,更是被如此隨意砸摔,這要是被皇上知道,肯定會治他個大不敬之罪!“五皇子怎可將月華國贈送的寶物如此亂摔亂砸!如果被月華使臣知道此事,定會借此事來刁難聖上!五皇子怎可如此不顧皇上的寵愛之意!”王喜這話說的到也沒錯,如果真讓那月華的使臣知道了他把這杯子隨意當成練腕力的暗器,估計會心疼死也說不定,可惜啊,司徒紫陌從不在乎那些有的沒的。
挑眉看向那一臉正義之色的王喜,司徒紫陌輕笑出聲,這奴才可真是有膽子,這話說的也在理,可光有膽子是不夠的,還得有腦子才行,顯然他不懂這道理,更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了,這宮裏啊,誰有權誰受寵,那便是爺!誰會管你主子是誰,再大能大過皇帝麼?你再有理也不過是個奴才,跟主子講理,能理的清楚麼?更何況是跟他這麼一個沒理可講的主兒,更是找死呢!“月華國的賀禮又如何?冬兒,去把剩下那幾支杯子拿來,我就讓王公公知道知道,這寶物在我眼裏是個什麼東西,有個什麼價值!”
一旁的冬兒立刻轉身進了內殿,知道自己主子那脾氣,說一不二的性子連皇上也不顧忌,此刻正是火頭上,這口氣要是不出順當了,那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可不會有好果子吃。片刻後將那剩餘的六支杯子用托盤端來,放在司徒紫陌麵前一個小圓木桌上,躬身退後站好。
伸手拿起其中一支夜光杯把玩,看了眼王喜,手一揮,隻見青光一閃,就聽那三米外的王喜立時慘叫一聲,隨後捂著頭直哼哼。而他的腳下又是一堆翠綠的碎片。然後是嗖嗖嗖的幾聲,再接著是王喜啊啊啊的慘叫,隻見那捂著額頭的指縫間已然滲出絲絲血跡。司徒紫陌這手暗器扔的好,力道狠,位置準,且速度快不宜躲避,咚咚咚全砸在了王喜那紅通通的額頭上,這不,砸出血了。滿意的拍拍手,司徒紫陌心下微微輕歎,好在自己那一手功夫沒廢了,不然還真就是丟人了。轉眼那六支杯子也淪陷了,司徒紫陌半眯了眼,靠回椅子中,“王公公,可知這月華國的賀禮有何價值了?”不等他回答,掃了眼那滿臉震驚的小太監,微微一笑,“小太監,你叫什麼?”
“……韓楚……奴才叫韓楚。”那小太監嗓子微微沙啞的開口。
“唔,名字不錯,說說吧,為何偷竊?”那雙清亮的眼怎麼看也不是能偷東西的人會有的,所以他很是好奇。
跪倒在地,韓楚磕了個頭,“殿下明鑒,奴才是被王喜冤枉的。”
端起桌上的參茶,輕輕吹了吹,微微嘬了口,那被水霧襯托的小臉更加的漂亮炫目,“噢?他怎麼冤枉你了?”
“回殿下,昨個兒午時奴才去大殿下的寢宮送膳,在門外便與從殿內急匆匆出來的王喜撞上,因他走的急,奴才又端著膳食,沒有躲開便撞在一起打翻了大殿下的午膳,奴才便急忙又去了禦膳房請禦廚們又備了一份,可誰承想,奴才今天剛走到昭陽殿門前便被這人按倒在地,說奴才偷了大殿下的玉簪跑到這裏躲藏。殿下,奴才隻是個小小的打雜太監,怎麼可能有機會碰觸大殿下的玉簪呢!”
微微點點頭,轉向那臉色慘白的王喜,司徒紫陌問了句毫不相幹的話,“王公公,昨兒個申時那會兒子你到東門幹嘛去了?”他每天會在皇城裏來來回回晃蕩一段時間,尤其喜歡出入侍衛巡邏的地界,那樣可以訓練自己隱藏的能力,結果昨天他在東門便看到了王喜鬼鬼祟祟的將一包東西交到守門侍衛的懷裏,他也能猜個大概,自古以來這些在宮裏當差的人便會將主子賞賜的物品拖人帶出宮外變賣,然後自己存些錢財為了以後出了宮日子好過些,可沒想到這王喜膽子還真大,居然偷東西,還來個賊喊抓賊?!真是很有膽量,可惜他運氣不好,偏偏不聽肖默的提醒非要在殿外吵鬧,那就不能怪他殺雞儆猴了!等了一會兒,見王喜眼珠滴溜溜的亂轉卻也不回話,司徒紫陌又輕聲開口:“怎麼?難道王公公是無聊閑逛到東門的?那這個又是什麼?”話一說完,右手微晃,便見那嫩白的小手上多出一物,待看清那物後王喜更是渾身止不住的大幅度顫抖。此物正是大殿下的玉簪,可為何會在五殿下手中?眾人不由驚奇。
隨手轉著那玉簪,司徒紫陌不理會眾人那驚奇的眼神,隻是揚聲喚道:“來人啊,王公公私運皇子之物出宮,托出去重打五十大板,打死了就直接丟到獵場去喂狼,沒死在托回來。”言下之意就是——王喜,今兒你是甭想活了!怪就怪你自己沒長眼,打擾了司徒紫陌這煞星的美夢。
“我是大殿下的人,五殿下怎麼可以動用私刑!我要見大殿下……我要見皇後娘娘……我……”隻聽王喜叫吼的聲音瞬間便沒了動靜,眾人心頭一驚,轉頭看他,隻見他正張著嘴用力喘氣,雙手都死死的按在喉嚨處,鮮血直冒。而那本應在司徒紫陌手中把玩的玉簪此刻正整根插在王喜的咽喉處!
“這下安靜多了,怎麼?你們愣在那幹嘛呢?還要我再說一次?”話是對那進來站在王喜身邊的侍衛說的,雖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卻足以讓眾人察覺出他的不耐。
不敢再多做停留,拖著已快要窒息而死的王喜匆匆離開。
“冬兒,將這處好好收拾收拾,腥氣太重。”看了眼一旁跪著的韓楚,司徒紫陌笑了笑,“韓楚,你是要留在這裏還是回去大皇兄那?你自己選吧。”他是對這個人很有興趣,不過他從來不強人所難。
韓楚略微思索了下,抬頭看向那小人兒的眼,雖然這孩子比自己小了兩歲,可那眼裏透漏的沉穩之色卻如此之深。“殿下,韓楚……韓楚想留下伺候殿下,可……”他怕自己這檔子事會被皇後等有心人拿來擠兌這小人兒。所以他不敢有什麼想法。
“行了,想留下便留下,其他的事不需你管,一會兒跟著冬兒去洗一洗,你這泥猴的樣子實在是讓我很難接受。”從長椅上起身,看了看一旁站著的肖默,“默,記著,再有這種事情便直接哄出去,不用留麵子,我不想下次睡覺時再被吵醒,懂沒?”
“是,奴才記著了。”肖默躬身行禮。他今天是顧慮了大殿下和皇後娘娘,所以被主子訓也是正常的。
“竹兒,去天心殿請父皇,就說我邀他來用晚膳,順便讓福總管把我的新靴子帶來。”對著一旁的小侍女笑眯眯的開口。他這貼身的幾個太監侍衛宮女都是一年前他親自去內務府挑的,年齡都稍微長他個四五歲,肖默則是司徒龍傲送過來的,今年十五歲。
各人都領令忙活去了。司徒紫陌轉身向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