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世人求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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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簫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上午了。身下的床榻和上麵的屋梁,明顯不是那個簡陋的客棧。自己和曉落定是遭了暗算,這夥人可真是狡猾啊。怪就怪自己太大意了,否則就不會這樣。
“你醒了,可真能睡。”一個淡淡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弄簫轉過頭,入眼就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他整個人似是被一團火焰包圍著。他的長相是極美的,剪瞳雙目,肌膚勝雪,一張臉好似天神們精心雕琢的一般,多一筆少一筆就是敗筆。弄曉曾經以為沈若影是最美的,如今看來,卻是少了他的一種魅惑。
容顏美則近於妖。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麼詞語來形容這個男子,隻能想到這句有些不祥的話。
“嗬嗬,怎麼了,看呆了啊。”那男子笑道,頓時天地都失去了原來的顏色。這樣的美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弄簫的心裏卻是傷感的。
他想起了曹植在《洛神賦》中描述洛神的句子: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
這雖然是描寫女子的詩句,但是用在他身上卻是一點都不為過。這樣的美,難免有些讓人心驚。
“你是弄簫吧,我是紫清。”那男子淡淡的說道。不知道為何,他的眉頭總是輕輕的皺著,似是有著許多的憂愁。有人說,美人者,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人的心魂,如今看來,這話果然不是誇大。
“我怎麼會在這裏呢?對了,你看到我的另一個同伴了嗎?”弄簫連忙問道。很顯然,他和段曉落被迫分開了,他現在安全了,但是段曉落卻是吉凶未卜。
“自是到他應該去的地方去了。”紫清轉過頭,看著窗外,神色一片肅穆。
弄簫見他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也就不再問了。陽光透過竹製的窗戶灑進來,他的臉一半在陰影中,一半在陽光中,整個人都透出一種不真實感。
“你愛過人嗎?你覺得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呢?”沉寂了一會兒,紫清又開口問道。此刻,他的神色迷茫,似是一個迷失了道路的孩子。
聽到他的問題,弄簫一愣,他愛過人嗎?是的,他曾經那樣用力去愛,結果卻狠狠的跌了下來,差一點就粉身碎骨。愛情就像鴉片,嚐一口是飄飄欲仙的感覺,但是多了卻是致命的毒藥。
“愛情,就是甜美的毒藥,入口甜,但是喝進肚子裏卻是斷腸的結果。”弄簫也淡淡的說道。
“我願意為他付出所有,放棄一切,可是為何我卻看不穿他的心。”紫清的聲音變的有些傷感。
“愛情從來就不是公平的,並不是付出就會有回報的。人心是最複雜的東西,你給的,也許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你卻給不了。”弄簫安慰的說,“人生不過如此,總是會有著各種悲劇和遺憾的,我們要學會釋懷。”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為何是這樣的局麵,這不是我想要的。”紫清有些激動的說。漸漸的,他有些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後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了,就那樣靜靜的呆著。他並不是想要什麼安慰,隻是想要一個傾訴的對象,那些東西壓在他心裏太久了,不說出來,他會瘋掉的。不知道為何,他一見到弄簫,就有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的衝動。
待到下午,紫清來了客人。他看著到來的那個少年,眼裏滿是寵溺,眉眼都舒展開來了。這一刻,弄簫相信他是幸福的。兩人鬢角廝磨,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傻子也看出了他們的關係,難道這個少年就是讓紫清煩惱憂苦的源頭。看那少年衣服華麗,身上所佩戴的珠玉也是極其名貴的,家世肯定非富即貴。
這個時代,同性之戀並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接受的。況且那少年最多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而紫清也有二十三四歲了。那少年還是一個孩子,也許現在隻是圖一時的新鮮,日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兩人相差那麼多,有很多東西並不是有愛就能夠解決的。李飛揚的家裏定是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一旦事情泄露,恐怕到頭來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也許到最後,會有人受傷的,那人百分之百會是紫清的。
後來,紫清把弄簫介紹給了那個名為李飛揚的少年。李飛揚長了一張娃娃臉,不得不說真的很可愛,他說話也是軟軟的,似是小時候玩的洋娃娃。他們兩人在一起不得不說很般配,但是弄簫心裏卻總是籠罩著一種不祥的預感。
最後,李飛揚說無聊。於是,紫清就帶他出去玩。紫清帶著李飛揚在天上飛著玩,少年高興地一直歡呼。雖說沈若影的輕功絕頂,但是紫清的也不耐。紫清的臉上也帶著一種發自肺腑的微笑,他一直看著他,似乎要把他刻到骨子裏。但是李飛揚卻是沒有轉過頭看他,他一直看著別處。
如果可以,弄簫希望這樣的場麵永遠不要停下來,希望時間就此停止,什麼都定格在此時。那樣就不會有什麼遺憾了,至少是眼前的。
弄簫曾經看梁羽生的武俠小說,書中有這樣一句話:情迷人情害人情亦成就人。這個世上,因為愛而產生的奇跡和成功多了去了,但是被愛傷害的卻是更多。
沒有人能夠永遠擁有什麼的,你遲早都得放棄。
不知道為了什麼,他們吵了起來,李飛揚極其憤怒,跳起來指手畫腳的,爭的臉紅脖子粗的。但是紫清也沒有退步,二人就這樣僵持著。最終,李飛揚跑開了,一場歡喜的見麵竟是不歡而散。此時,紫清臉上的神色是那樣疲憊哀傷。他是真的很愛那個少年,可是那個少年卻是不懂。
“為什麼?他不開心的時候,我陪著他難過;他快樂的時候,我想辦法讓他更開心。可是如今,我卻發現他離我越來越遠了。”紫清喃喃的說著。
“佛說:世人求愛,刀口舐蜜,初嚐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小,所失甚大;世人得愛,如入火宅,煩惱自生,清涼不再,其步亦堅,其退亦難。”弄簫說道。
“世人求愛,刀口舐蜜,初嚐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小,所失甚大。。。。。。”紫清反複念叨著這幾句話,心似是被什麼猛地紮了一下一樣,疼的不行。他仰起頭,眼淚順著臉一滴一滴的落下來,滴在草叢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弄簫的心裏也有些不好受。也許是這地麵吸收了太多悲傷的淚水,連帶著站在上麵的人都忍不住傷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