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林希忽然板起臉來，一副清宇之勢，目光灼灼看向新柔，“把那五十兩交出來吧！”
    一語驚人，猛聽得尚凝以和之桃都懵在那。站與旁側的新柔亦是一愣，臉頰輕顫道：“林管家這是說的哪的話，怎就確定我拿了錢？”
    隻林希眉宇清淡：“如若還不交出，梃仗五十逐出王府！”
    “林管家！”新柔皺了額頭連忙上前辯解：“新柔不知錯在何處，林管家就那麼確定新柔偷拿了五十兩銀子？！”
    “你卻是從月妃處拿的錢？”林希直向新柔言。
    “是、是啊。”
    “你可知那月妃原是幹什麼的？”林希眯眼複問。
    新柔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聲音亦軟了幾分，斷續道：“伺候……王妃的。”
    “恩”林希應首，看了新柔言，“那種布料王妃可是穿過？！”
    “是……穿過……”
    新柔已經戰戰兢兢招架不住，一語未了猛噗通跪地求饒，聲音淒澀，“林管家饒命，饒命啊，新柔不敢了，再也不敢偷拿銀兩了……”
    隻林希無動於衷，背手看著眼前一幕，直讓新柔額頭磕出血絲來。
    “林管家饒命，新柔錯了，錯了……”新柔已是滿麵淚妝，不停求饒。
    一旁尚凝以不忍，拉了林希衣袖道：“饒了這一次可好？”
    “交於王府侍監曾崇處置吧。”林希對尚凝以點眸，複撇了新柔看向之桃道，“回稟你主子，那布料從錢莊支錢重買就是。”
    “嗯。”或許從未見過如此嚴威，之桃亦顫微了身子應答。
    “走吧。”林希看向尚凝以低訴。
    “奧”尚凝以還在看著一旁新柔不停叩首，雖是不忍卻也無法，隻好跟了林希回去。
    “曾崇會怎般處置新柔？”尚凝以探了腦袋向林希問。
    “怎麼對她那般來興趣了？”林希皺眉道。
    “或許她有苦衷呢？”尚凝以睜眸。
    “你看她像嗎？”林希笑言，“原是侍弄花草的丫鬟，已來王府三載，自王爺要封月妃才分去伺候，可想她在主子跟前耍弄心機才會落此下場。”
    “你怎麼對她那麼清楚！”尚凝以不可置信的看向林希，“不過是個丫鬟，竟是知道幹了多久？！”
    “我對誰都如此。”林希並不理會尚凝以的‘驚叫’，隻低了聲音淡言。
    “哦”尚凝以偷偷瞥了林希一眼複道：“想是月、月妃也不好惹，伺候久了必是知道王妃穿的布料幾兩幾錢一尺才給了整二百兩，隻可憐了新柔再怎般耍弄也終是鬥不過月、月妃！”
    “嗯。”林希笑了笑，看向尚凝以，“在我麵前可以喊月萌的。”
    “曾崇會怎麼處置她？”尚凝以抬首複問。
    “梃仗五十，逐出王府。”
    尚凝以忽然黯然下來，心底猛然抽搐一下，複低了頭輕歎：“你原是知道的。”
    林希不答，看了尚凝以神情不禁皺眉，“你，難過？”
    “可不可以饒了她？”尚凝以瞪了雙眸看向林希，隻裏麵含了太多讀不出的東西。
    “這個”林希看了前麵的路，眼神執著淡定，“倚仗年長欺壓新侍，貪銀五十，口刁氣嚴，卻是該這般規矩處置。”
    “不過五十兩，隻逐了王府去吧。”尚凝以皺眉，語氣竟是難有的低下？！
    “你，求我？”林希看了尚凝以探問。
    “是。”尚凝以淡定了眸子，亦看向前方道：“五十梃仗太過殘忍贅餘，看在三載服侍饒她一次吧。”
    林希眯了眼看尚凝以，今日竟是她也慈悲了？！
    “好。”
    “我送你回去吧。”林希看了周邊已無路可走淺笑道。
    “不必。”尚凝以繾綣了眉眼看了林希，嘴角輕揚，“我自己回去吧，你該是要給曾崇說情去了。”
    “嗯。”林希看著陽光透過枝椏照了尚凝以一身的細碎金線忽然覺得尚凝以離自己好遠，摸不清，那種與身俱來高貴之氣自哪緩緩蔓延著，到頭來竟是也沾染了別人，一起笑看生生世世，一起活得自在瀟灑？！
    尚凝以與林希道完別兀自沿了路返回，隻心裏想著事卻不知覺來到王府正室前，抬眸忽看見幢幢燈曳，屋內竟還是亮了燭火？！
    偷偷瞧了周邊無人，尚凝以側身走近舔了窗紙向裏探看，隻細微看到一身影立於佛像前上香，嘴內念念有詞。
    “佛祖保佑，讓那丫頭魂歸故裏不要再來糾纏我了，逝者安息，逝者安息……我佛慈悲，當初本是月萌主意與我無關，害死尚凝以並非我真意，隻她與我作對我亦無他法……現我有子每天均夢到她來糾纏與我恐要害了我的孩子，佛祖慈悲，讓那丫頭安息吧，我會虔心祈禱，送她升度，隻要我子平安，佛祖保佑……”
    尚凝以隻覺身子被雷狠狠擊了一頂，無心再去聽，顫顫巍巍扶了窗欞踱步出來，直要閉了眼昏栽下去，心被抽空了一般，連心跳的聲音仿若都是從另一世界傳來，空洞欲繁欲緊，隻纏的胸口硬生生的痛，艱難抬起手來捂了心處攥緊衣角止了疼卻又是大滴大滴的淚落下來。
    “有子？！真相？！納妾？！”
    尚凝以惡狠狠咬了牙根閉上眼，隻麵頰因憤怒紅暈的厲害。
    “韓墨卿，你到底要做多少事對不起我？！”
    踉蹌著回到住處尚凝以隻覺累，腳下像是墜了鉛塊沉到自己似生了根般移動不得，隻是想睡，再也不願醒來，人人負她，隻她可與誰負？！
    昏然倒了床上，心口痛的厲害，尚凝以隻覺天昏地暗，朦朦朧朧閉了眼去……
    “墨卿，這是哪，怎有那麼美得風景？”說話間一女子回眸輕笑，露出一對淺淺笑窩來。
    “是清音穀。”男子握了女子的手不忍放下，滿目垂憐。
    “怎麼不早帶我來呢，你看那座山，我可是很想上去呢。”女子俏皮吐了吐舌頭，拉著男子的胳膊點眸，隻臉頰處生出兩片腮紅來。
    “以後經常帶你來可好？”男子溫潤清灑，笑的平和。
    “嗯。你要記得哦。”女子淺笑，手心竟是反握起他的手扣緊道：“以前常來嗎？”
    男子忽迷離了目光，看著遠方岑蔥的森木娓娓說道：“兒時常與弟弟來的。”
    “錦彥？”女子皺眉驚異。
    “嗯。”
    “你不是和他……”
    “兒時，卻是常來。”男子欣然，伸手縷了女子額前碎發輕言。
    “哦。”女子輕揚嘴角，笑著看向男子，“哪次讓我們也見上一見，或許我可以讓你們消除隔閡呢。”
    男子點眸，輕輕一記拉了女子入懷，額抵了女子秀發處輕吻道“好。”
    “記得哦。”女子笑著伸手環住男子，隻覺抱了整個世界，清瞿瘦削，他的墨卿總是讓她不由得心疼。
    “涵兒，我們在此許下誓言可好？”男子溫潤道，目光看了女子柔和清韻。
    “嗯。”女子將頭倚向男子懷抱深處，隻願時光就此停止，彼此相依隻羨鴛鴦不羨仙！
    “來。”男子忽正了身子牽起女子的手走到一片空寂的草原裏，鮮花漫處蜓香蝶翼，直讓兩人醉在這段清音穀裏。
    男子拂女子一同跪下，彼此對向那座琪鈺山，滿麵謹思。
    “我，韓墨卿，今日與涵兒在此許下地老天荒之誓，蒼天作媒，鈺山為證，今世我隻願與涵兒白頭偕老，無再他求！”
    女子看向男子，滿眸含香，竟是指尖輕輕顫動握住男子的手，亦抬首對與蒼天言：“尹玉函今世亦非墨卿不嫁，矢誌不渝，共許地老天荒！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聲音餘懸回蕩山穀，經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