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破繭 第9章 風雲變,韶華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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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香碎,
憑欄望春,
身後風沙卷平川。
知君歸期已盡,
對月無落珠。
怎知流年偷換,
夢斷風雨寒。
尤記那時春光媚,
卻嫌春來遲。
晚來初呈,
溪畔青青,
無奈韶光惹人妒。——《誤春光》
青女一襲墨綠站在黑夜裏,似要和那黑暗融為一體,烏雲閉月寒風吹動鬆竹,地上婆娑的竹影在黑夜裏雖然看不真切,卻依舊像極了掙紮著要從地獄裏掙脫出來的亡靈。不遠處跪著一個素衣女人,在黑夜裏那身軀愈發顯得單薄,仿佛隨時都會北風吹走。
說什麼她千不該不該大早上跑出去,說什麼姝彤還是個孩子,孩子!嗬……多荒唐啊!她也不過比姝彤大了四個月,同樣是十五歲的少女,一個是孩子,另一個就是成熟的大人了,同是一個人的女兒,偏偏藍姝彤能得到所有的幸福,而她卻隻能形影象吊獨自寂寞。借口,借口一切都是借口,偌大的塵世竟沒有一個人可以讓她依靠。
“南公子你為何什麼都不知道,姝彤為何你總能這麼幸運,而我憑什麼要替你背負所有的不幸……”
夜涼如水心比夜涼,對於這座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府第,對於那個在住院裏住著的男人——那個她所謂的父親大人。
青女早就明白清楚了。其實母親又何嚐不明白,早已看清了這裏的冷漠,狠毒,若不然她不會她不會獨自呆在那所偏僻破舊的庭院裏,夜夜哀歌,一呆就是數十年。隻是現在她不死心不忍心看著唯一的女兒,就要犧牲在他們陰狠、無情、卑鄙的權貴交易之下,最後的一絲祈求不是對那個男人,而是對上天的哀求。
天色漸漸抹去了黑暗,素衣女子心頭的期望也如同這漸白的天色一樣,變得蒼白而無力,像一個垂死之人,絕望從腳尖開始漫延浸透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角落。
門前纖弱的身影,顫顫巍巍的站起,滿目含恨的望著依舊緊緊關閉的雕花門扉,那堅硬的門板和裏麵住著的人一樣,一樣的冰冷無情。
什麼虎毒不食子,全身騙人的,什麼血濃於水,什麼女兒,終不過是一顆廉價的棋子,為了巴結位高權重的人,為了滿足他的虛榮,隨手一拋便丟棄了。
昨夜他冰冷無情的聲音在耳畔一遍一遍的回蕩,入魔音一般,刺的渾身都在痛。
“如若她不去我們整個藍府都會被牽連,那人身份尊貴不是一般,不是為夫所能的最的得罪的,更何況用她一人換的我藍家滿門榮耀,她應該感到榮幸……”
“藍賁,青女不管怎樣都是你的骨血,這麼多年你不聞不問也就算了,可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怎能去……”
“你不要再說了,青女不去難道要姝彤去,姝彤還是個孩子,更何況已經定親了……”
…………
“來人將他關進荷苑,嚴加看管,任何人都不得進出……”
不就是侍寢嗎?無所謂,那又有什麼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知道,母親原來是疼愛她的,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愛她。知道這點她便已然知足了。母親已經保護了她十五年,往後就換做她來保護善良的娘親吧!
母親的半生孤苦讓青女看到了這個塵世愛情的荒蕪,不敢奢求這世上所剩無幾的愛會有一天降臨在她身上,不期望會有人疼惜她,寵愛她,為她擋去俗世所有的紛擾。
紅塵如此涼薄無情,若能護得母親周全,那她這單薄的身子給了誰都無所謂,想要就拿去吧!
輕煙嫋嫋,花瓣流香,帷帳下的流蘇輕輕的搖擺著,空氣裏劃出一個動人的弧度。寬大的木桶裏,水麵平靜,豔麗的五色花瓣漂浮其上,忽然水花四濺,燭光下閃這晶瑩的光,一女子從水中站起,烏黑的發貼著如玉的肌膚,美好的曲線畢露,極盡誘惑,水妖一樣,出水芙蓉也不過如此吧!侍女急忙走來錦衣加身,猶如提線木偶,被人架著坐倒梳妝台前,銅鏡裏模糊一片。
青女忽然覺得極其好笑,親生父親自出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和顏悅色的對她說話,卻要是把她推入虎口,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情”這個字的存在?青女閉上眼睛強,忍住上前把眼前那個便麵上冠冕堂皇,心底猥瑣醜陋的人撕個粉碎的衝動。
藍賁看著梳妝後的青女,忽然發現這個被他信手丟到漩渦裏的女兒,竟是他從沒見到過的美麗,姝彤美貌和她相比竟幼稚的宛如孩童。或許有那麼一瞬,他心裏有一絲絲的動搖,可那也隻是一瞬而已,轉瞬後,唾手的榮華富貴淹沒了他的心智和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