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亮有些頭疼的揉揉額角，累了一晚上，也已經三天沒有休息，實在是有些吃不消。即使如此，身體依舊挺的筆直，雖然隻需要輕輕往後移動一下，就能靠著舒服一些，他卻不能容許自己鬆懈，現在已不是從前。
    電梯門“叮”一聲打開，秦亮走了出來，匆忙的腳步卻突地停住。他想要馬上回家仰頭大睡，他需要休息，可是這一切都比不上收費處的那個背影。
    他似乎更瘦了，他為什麼會在醫院，家裏有誰生病了，或者就是他自己？一想到這個可能，心頭焦躁起來，正準備打算走過去，那人卻已經交完錢轉過身來，看見自己似乎有些微的愣神，衝自己笑了笑，走了過來。
    “你怎麼也在這裏？”李雲彬勉強的牽起嘴角。
    “有點事情要處理。”
    明明眉眼之間盡是疲態，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笑臉對人，看著那憔悴的麵容，自己的心似乎抽痛起來，明明很久未見，卻怎麼還是掛念。
    “哦，那我先上去了。”想起來他現在的工作，確實是需要經常進醫院的。
    “怎麼？”看著自己被拉住的手臂，李雲彬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急嗎？不急的話，陪我出去坐坐。”
    住院部的前邊是一大片草地，中間有四通八達的石板路，幾條零星的長椅。現在時間還早，草坪上沒有多少人，隻有一些陸續早起散步的病人，幾聲清脆的充滿生機的鳥叫，這一切使兩人的心境都變得分外平和，即使這裏是醫院也並不影響。
    “誰病了？”良久，秦亮終於開口。
    “我爸爸，急性闌尾炎。”
    “現在怎麼樣了？”
    “昨晚做了手術，已經沒事了。”
    秦亮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他，隻呆呆的坐著，李雲彬也不再說話。
    “其實心裏挺怕的，看著他就那樣躺在冰箱旁的樣子，那樣蒼白的臉色，任浩然怎麼哭也是一動不動，隻覺得手腳都發冷。可是我看到浩然哭成那樣的時候，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哭，要是我也哭了，爸爸怎麼辦，浩然怎麼辦。當時慌亂不已，又要擔心爸爸，又要安慰浩然，冷靜下來的時候卻是自責內疚。”長久的沉默後，李雲彬開始說話，聲音沒有多大的起伏，臉上也沒有多少表情，似乎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
    “隻是這麼點事情，我就慌亂成這樣，不知道爸爸以前又是怎樣的。要撫養我們長大，要麵對媽媽不分時間的吵鬧，要麵對外婆的冷眼，公司的事情還那麼多，相愛的人也不在身邊。別的具體的我都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光是我和浩然就讓他操心不少。小時候浩然老是闖禍，老師去了學校不知道多少次，小學的時候都換了好幾所學校。我倒是不闖禍，卻因為媽媽的原因，心裏老是喜歡胡思亂想，明明那時候那麼小，卻總想很多事情。那段時間，爸爸經常不上班在家陪我開導我。那時候他公司也才成立沒多久，很多事情需要他親自去做，沒有那麼多時間照顧我們，媽媽也不會管我們，隻能找保姆，我們都不知道到底換了多少個保姆，直到小學畢業爸爸開始自己照顧我們飲食起居。”
    “他總是在為我們操心，很少為自己做什麼。可是我們卻總沒有為他想多少，這次才覺得他也會累會生病。”說著說著，淚水不自覺流下來。
    秦亮把李雲彬的頭輕輕靠上自己的肩膀，任他默默地哭泣，任淚水濕透衣襟，心裏那些微的疼痛又出現了。他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憔悴無助，淚流滿麵，老天既然給了他美好的開始，就不應該讓他傷心流淚，隻想要看到他的笑臉，看到那輕挑眼角時的滿麵風情，這樣的他隻讓自己心痛難耐。心底隱隱有個聲音跳出來：保護他，守護他，不要再看到他流淚，不想再感受這心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