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該不是真的記恨上他了吧？他那天在唱歌，噪音太大了沒有聽到。”趙煥然忍不住替方灼申辯，“你不是吧，跟個小孩子一般計較！”
    沈天胤淡淡一笑，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把趙煥然看得有些窩火。
    “你倒是說句話呀！他這幾天吃不下睡不著的，夜裏還老喊你名字又做噩夢的！人家夠內疚後悔的了……”
    “他內疚什麼？後悔什麼？關他什麼事？！行了煥然！我就是一點擦傷，扭了腳，別的沒什麼。你回去吧，以後誰都不用來，誰來我也不見！”
    說完沈天胤就閉上了眼睛，趙煥然氣不打一處來，“你還來真的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就是想折磨他折騰他嗎？！方灼的性子真，容易鑽牛角尖，想不開。你也不想想，就他那樣家庭的能碰上咱們家這些破事嗎？你怎樣也怪不到他頭上！你就這麼狠心？非得這麼跟他較勁？”
    “趙！煥！然！”沈天胤猛地一睜眼，眼神像寒光凜凜的寶劍一樣鋒利無情，“你TMD長沒長腦子！你作死啊！說話前先看看這是什麼地兒！”
    趙煥然頓時像喉嚨裏吞了把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頭上冷汗直流。是啊，他糊塗了。這是什麼地界兒啊，蔣先還在外麵呢。這要是被監聽了……
    還是快點溜吧！趙煥然清了清嗓子，站起身，“那你好好養病吧，我先走了。”
    沒料到沈天胤又衝他招招手，忽然變得和藹可親，“你先別急著走！過來！”
    趙煥然走到床邊，沈天胤拽著他的袖子一把把他拉到跟前趴著，他低下頭，趙煥然仰起頭，兩人鼻尖對鼻尖。
    沈天胤笑笑，不怒而威，“趙煥然！出去後有什麼說什麼，不用替我藏著掖著，他要是聰明自己就能弄明白，不需要你在裏麵摻合！”
    沈天胤語調平靜，可是威力不小，趙煥然除了點頭還能做什麼呢？
    逃命般地跑了出來，在院牆拐角的花店外麵，趙煥然找到了方灼。
    方灼一見他，眼睛便亮了起來，笑著迎了上去，“見到了沒？怎麼樣？他的傷要不要緊？”
    趙煥然隻能陪著笑，“就一點擦傷，根本沒事，別人住院都是受煎熬，他呀還胖了一圈呢！說出來你都不相信吧？”
    方灼眉眼舒展，鬆了口氣，臉上多日來的陰霾終於消散了，“太好了！可把我嚇壞了。”
    趙煥然幹笑，低著頭一步步往回去方向走。
    方灼跟在他後麵忍不住問道，“喂，煥然，他，他沒有問起我嗎？”
    趙煥然停了下來，仰頭看看天，碧空如洗，一點雲彩都沒有，太陽也正當中，曬得人有些發熱發暈。他討厭說謊，就算是善意的謊言也是不能忍受的毛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真的就是真的，是什麼就是什麼，哪怕……哪怕會傷心難過。
    “方灼，”趙煥然回過頭，搜腸刮肚想找出和緩一點的詞，可是找不出來，“那個，他說他不見你。”
    “為什麼？”方灼愣了，失落和失望倒映在他眼裏，讓趙煥然非常難受。
    “大概是因為他現在被人看著呢吧。方灼，你別想太多了。我還是那句話，他想見你自然會來見你。至於你想見他，不是那麼容易的。”
    “可是……”可是半天，方灼搖了搖頭，自嘲地笑笑，“是這樣嗎？那就算了吧，我也不是非要見他不可。隻要他真的沒什麼事就行了。”
    “我親眼所見的，真沒什麼事，還被強迫戒煙了。嗬嗬，你沒見他那個落魄樣子，可憐得要死。”趙煥然故意裝作很輕鬆。
    可是方灼形容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你剛不是還說他胖了一圈嗎？”
    趙煥然語結，“是，是真的胖了！喂，胖和可憐不衝突啊！方灼，你，你不會不信我吧？”
    “信你？能得永生嗎？”方灼笑笑，背著手大搖大擺地走在了趙煥然前麵。
    趙煥然撓撓腦袋，“我|靠！翻臉跟翻書似的，剛不還傷心著呢嗎？喂！方灼，等等我！”
    下午上課，方灼咬著筆杆目空一切——發呆。
    沒見到沈天胤，他心裏總不是個滋味，像拚圖拚到最後少了一塊，不僅遺憾，還有難以形容的憤怒。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一定要見沈天胤，趙煥然已經探過病了，沒有什麼大礙，按說事情到這裏也就差不多了，可是心裏總像是有個小爪子勾著似的，懸著掛著，挨不著底。
    可為什麼沈天胤不見他呢？難道是在怪他嗎？還是真如趙煥然所言有難言之隱？
    方灼直覺沈天胤在生他的氣，而且氣得不輕。
    是怪自己沒有接電話還是隔了這麼久才去看他？
    他應該知道自己想見他一麵有多難啊？為什麼？為什麼不見他？這是懲罰嗎？讓自己胡思亂想靜不下心？
    方灼正想到糾結處，水木推了推他，低聲說，“你見到煥然手機沒？”
    方灼搖了搖頭，扭頭瞥見趙煥然正在全身自摸，“怎麼了？”
    趙煥然桌子底下口袋裏麵一通亂翻，最後無力地趴到桌上，無聲地捶著桌子，“我手機丟了！TMD！”
    方灼投以同情的目光，趙煥然真可憐，從去年就一直在倒黴，一屁股債不說，好容易遇上個有情郎卻又被迫兩地分居，現在手機又丟了。唉！真的好慘！
    與此同時病房裏，沈天胤在被子底下把玩著一部銀色手機，笑得很開心。
    蔣先推門進來，沈天胤臉上笑容依舊，隻是暗暗將手機藏到了褥子下麵。
    “小少爺，我放趙煥然進來，回頭在大少麵前，還請小少爺美言幾句。”
    這是邀功還是要脅？沈天胤不動聲色，“那是自然的。”想了想又問，“有煙沒？給一根！”
    蔣先頓了頓，“這我可不敢！就為你這點皮肉傷，我挨大少好幾頓排頭了！我冤啊我！”
    “不給啊？那算了！”沈天胤沒勁了，拉拉被子就躺下，“我睡了，出去吧。”
    蔣先卻沒走，隻是冷笑，“大少去安城了，小少爺自然睡得著。”
    “那是！”
    “大少是關心則亂，周家紀家，大少還漏了一位！”
    “哦，說說看。”沈天胤翻了個身看著蔣先，眼神有些迷離。
    蔣先臉色越來越冷，“大少還漏了一位姓沈的少爺吧！小少爺您說呢？”
    沈天胤很吃驚，“蔣先，你是在說誰？我嗎？”
    “小少爺聰明過人怎麼會不知道我說的是誰？”蔣先故意反問，眼睛死死地盯著沈天胤。
    沈天胤還是懶洋洋的，眯了會兒眼，才說，“我有病嗎自己撞自己？蔣先，其實我倒是對你很懷疑。為什麼一定要逼走龍四？因為我大哥？”
    “奇怪，龍四關我什麼事？小少爺，不用叉開話題了，你這一招苦肉計使得實在是好。一箭三雕！第一，把大少引去安城去鬥周家紀家。周家和紀家那是生死之敵不共戴天，不可能結盟共禦外敵，大少這一發怒，周定琦危矣，紀家幾個姑爺隻怕也逃不掉。所以，這第二嘛，就是借大少除掉對手，幫韓晟輝在紀家站穩了腳根，如果我沒猜錯，姓韓的那晚一定在C城！第三，我聽說小少爺最近在追一個姓方的小子啊，現在這一受傷，估計就能試探出那小情人的情意來了。小少爺，您真是高明！”蔣先邊說邊豎起了大拇指。
    沈天胤一直在點頭，最後伸出雙手鼓掌，“好推理！好推理！蔣堂主果然智慮過人！沈某人佩服得一塌糊塗！”
    沈天胤這話就是明著諷刺了，誰都知道沈家蔣先是出了名的有勇無謀，沈天胤誇他智慮，無異於甩他耳光。
    蔣先什麼風浪沒見過，隻是一笑了之，“蔣先愚鈍，世人皆知！小少爺不必再諷刺我！”
    “哪裏哪裏，蔣堂主太謙虛了。我覺得很有道理，等大哥回來，我一定一五一十地稟告他，到時候蔣堂主領賞可不要忘了我啊！”沈天胤還是挖苦他。
    蔣先也算是臉皮厚了，這個時候唯有苦笑，“小少爺，我既然選擇在這個時候說，自然就沒有告訴大少的意思。”
    “哼！這要是在軍隊裏你就參謀，既然是參謀怎麼能知情不報？蔣先！你要三思啊！”
    蔣先和沈天胤對視良久，微微一笑，“小少爺，不論時候你都記住了，蔣先不與你為敵！你好好休息吧！我這就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