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煥然找到蔣先才知道沈天胤早在第一時間就送進醫院了。
    車禍，不過好在方向盤打得及時，沈天胤隻是在碰撞的時候受了些皮肉傷。
    能在第一時間救人，這麼說來沈天昔是一直派人跟著沈天胤的。
    趙煥然低眉順眼地跟蔣先道謝，沒敢再問沈天胤所在醫院。
    蔣先不陰不陽地笑，“趙少爺，我記得不錯的話你還欠我麻將錢呢吧？”
    趙煥然苦笑，“我一個窮學生……唉！行呐，回頭我就給你送過來！”
    “還有我手下的，你也一並清了吧。”
    趙煥然唯唯諾諾地答應著，心想方灼你個死孩子可把老子害苦了！本來就快是肉包子打狗，這還蝕了一大把米！
    埋怨歸埋怨，趙煥然還是先給方灼打了電話報了平安，這才慢悠悠往學校邊上晃。
    已經過了午夜，就是翻牆能進學校，他也破不了鐵門進不了宿舍樓。愁啊，還有蔣先和他手下那兩筆債，趙煥然愁啊，再跟家裏要嗎？丟不丟人啊，還是輸在麻將上麵的，爸爸能給嗎？
    轉回頭一想，趙煥然又自我安慰，至少欠韓晟輝的是省下來了。他是不會還的！就當是分手費了！話是瀟灑，可是心裏酸得跟倒了八瓶陳醋似的。心裏酸，鼻子酸，眼睛也酸。
    趙煥然蹲在學校北門左邊的圍牆根上抹眼淚兒，冷不丁聽見腳步聲由遠而近，一抬頭，趙煥然又驚又疑，“呀！你！你！你怎麼來了！”
    韓晟輝臉上看不出喜怒，直直地盯了他一會兒，忽然輕聲歎了口氣，一用力把趙煥然拽了起來，囫圇地就摟到了懷裏。
    趙煥然眼淚是嘩嘩地流啊。他就像那沉冤三十年才得雪的犯人，又像那伏低作小五十年才扶正的小妾，委屈和辛酸都化作眼淚傾瀉了。
    苦盡甘來啊！
    見他哭得正在興頭上，韓晟輝也沒阻止他，隻是溫柔地在他耳邊一下下親著。
    耳朵癢癢的，趙煥然不哭了，擦了眼淚嘟著嘴瞪著韓晟輝，“你來幹嗎？！”
    話雖不客氣，但心裏還是美的，趙煥然心想得虧你識相趕過來，不然咱倆玩完！可仔細一想又不對，安城到C城得多少路啊，這麼點時間韓晟輝難道是坐火箭過來的啊！
    “你？你在C城！”趙煥然心底那高興的小火苗熄了。
    眼見著那喜不自禁的眼睛受傷般黯淡下去，韓晟輝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捏了捏趙煥然氣鼓鼓的腮幫子，趙煥然一扭臉避開了，眼睛直直地看著他，“你為什麼會在這裏？難道是你……”
    韓晟輝終於開口了，“煥然，我得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趙煥然又急又氣，煩躁地手指伸進頭發裏扒拉幾下，恨恨地低聲吼道，“韓晟輝你TMD什麼都不跟我說！什麼都瞞著我！你說，是不是你幹的？！”
    “煥然！”韓晟輝依舊平靜，語氣卻軟了下來，“有些事情不告訴你是因為不想把你卷進來。別有事沒事就胡思亂想！”
    趙煥然瞪著他，眼淚卻又流了下來。韓晟輝伸手給他抹掉，這回他沒反抗，任他擦掉了眼淚。
    伸手抱住麵前高大的男人，趙煥然涕淚交並。
    韓晟輝被他哭得沒辦法，看看時間再不走也是不行了，隻能強忍著不舍把他推開，“聽著煥然，好好讀書，多吃飯，少泡妞！今天這麼晚回不去了吧，去外麵睡賓館，別招惹人家小姑娘！我這就得走了！電話還是能不打就別打，最近有可能會被監聽！”
    趙煥然吸了吸鼻子，一臉不甘心，“姓韓的，你巴巴地來找我難道就沒一句好聽的？”
    韓晟輝一愣，跟著明白過來，笑了笑，冷不丁地狠狠地吻上了趙煥然嘟起的嘴。
    夜深人靜，桂花樹下兩個人緊緊相擁。韓晟輝從趙煥然的額頭一直吻到他的下巴，以極輕的聲音說，“煥然，懶家夥，要好好讀書啊……”
    趙煥然抽抽鼻子，不耐煩地翻了個好大的白眼。
    夜正深，沈天昔坐在病床邊看著沉沉睡去的沈天胤。
    傷，不過是點擦傷碰傷，沒有傷筋動骨。可沈天昔的心還是冰冰涼的。從接到電話說沈天胤出了車禍開始到確定他並無大礙，他感到自己簡直又是死了一回。
    劫後餘生，冷汗涔涔。沈天昔輕柔地摸著沈天胤的額頭，心痛難抑。
    一邊心痛，一邊是極大的憤怒，到底是誰幹的？！
    身後響起輕輕的叩門聲，沈天昔回頭見是蔣先便掖了掖被子，腳步輕輕地走出病房。
    “大少，交警大隊那邊說是酒後駕車失控。我想羅隊長不敢在這上麵隱瞞。”
    沈天昔靠著牆微微閉著眼，壁燈的燈罩在他臉上留下一片劍蘭葉子形狀的陰影。
    “蔣先，說重點！”
    蔣先輕笑，沈天昔猛地睜開眼，怒道，“天胤躺在裏麵，你居然還笑得出！蔣先，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蔣先在心裏歎氣，心想就那麼一點傷，至於嗎？！但這話他不敢說，於是立即收斂了神色，“大少，我看不是周家就是紀家。”
    “周定琦他敢動我的人？！”沈天昔冷冷地看著蔣先。
    蔣先見沈天昔眼神有些奇怪知道剛才自己那笑聲惹惱他了，依他那多疑的性子，該不會懷疑是他下的手吧！
    蔣先嚴肅了起來，“大少，小少爺保著韓晟輝進了紀家，周琛也就算了，周定琦是一定咽不下這口氣的。再加上咱們前段時間搞了他的貨，大少，周家可能是殺雞儆猴……”
    為這四個字，蔣先挨了沈天昔一腳，“你TMD說誰是雞？！叫你嘴不幹淨！”
    蔣先一愣，隨即狠狠給了自己幾個耳光，“瞧我！總是不長記性！”
    沈天昔往死裏剜了他一眼，看他跟殺父仇人似的。蔣先也有點火，沈天昔自打過完三十歲生日後幾乎就不打人了，今天，他這些都是因為沈天胤挨的！
    蔣先生氣，他從頭到尾看不出沈天胤半點好，陰陽怪氣的，把大少的好心當驢肝肺，偏偏不止大少，所有人都還慣著他護著他。蔣先心想，這人就得投個好胎，不然，人比人，氣死人！
    氣歸氣，蔣先也不敢在沈天昔麵前表現出來，“大少，周家有嫌疑，不過紀家也難逃幹係。紀家少爺雖然人稱年少有為，但紀家姑爺幾個也不是省油的燈。也沒準是他們下手嫁禍，好讓咱們找紀少爺和韓晟輝的麻煩。當然，也不排除有別人在暗中操作，因為……”
    沈天昔抬了抬眼皮，蔣先咽了口唾沫，把那個因為吞了下去。因為，沈天胤的傷並不重，所以這次應該隻是警告。但他再不能笨到當著沈天昔說沈天胤的傷很輕不要緊縮之類的話了。
    沈天昔點點頭，食指習慣性地揉了揉太陽穴，眼睛往病房裏看過去，沈天胤安靜地躺在床上，似乎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陣心悸，沈天昔再也不願多想，“蔣先，這件事要徹查！不然以後天胤多危險！龍四在日本也待得夠長了，馬上叫他回來負責這件事！不管是周家紀家還是別人，敢傷我的天胤，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