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最終答案？”聽完方灼的話，沈天胤先前的怒氣倒是奇怪地消退了，語氣也柔軟了許多。
    方灼鄭重地點頭。
    “不是因為我的家世背景？”
    “不是，和那些無關，單純就是我自己不行。”
    “那好，”沈天胤彎下腰湊近方灼，鼻尖對著鼻尖，眼睛望著眼睛，如深淵對視清泉，令方灼感到重重壓迫。
    “你給我聽好了，方灼，你的答案，我！不！接！受！”沈天胤盯著方灼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吐。
    方灼一陣心慌，眨巴眨巴眼睛，決定裝傻，“呃，你不接受什麼？”
    “我不接受你的拒絕！”沈天胤忽然笑了，湊過來在方灼額上啾了一下。
    方灼避之不及，氣得幹瞪眼，“你幹什麼！”
    “方灼，我這個人很容易動心，經常會在一瞬間愛上一個人，然後花一周時間和他談戀愛，基本上一個月左右分手，從不拖遝。”沈天胤的表情有些嚴肅，方灼靜靜地看著他，默默地聽著，並不打岔。
    “在圈子裏，我是出了名的喜新厭舊。但是除了這點，在我情人們之中，我的口碑還是不錯的。”說著沈天胤伸手想摸摸方灼的頭發，卻被他用力推開，還扔過來一個鄙夷的眼神。
    沈天胤笑得開心，他本來就漂亮，笑起來更是俊美非凡，“方灼，要是有鏡子就好了，你就會發現你這樣子像極了吃醋。”
    “要有鏡子你一定好好照照，我真的不知道你有哪一點配讓我吃醋！”方灼忍無可忍，自戀也是要有個限度。
    沈天胤不置可否，“男人總是這樣，得不到的最難忘，你越是排斥我，我越是對你不能忘懷。方灼，我們兩個總要妥協一個吧。”
    方灼冷笑，很幹脆地說，“那你妥協吧！”
    沈天胤歎了口氣，眼睛一轉，戾光突現，看得方灼心跳突然快了幾分。他再看一眼，沈天胤還是沈天胤，但明顯就感覺他變了，褪去了溫和的外衣，邪惡的本質暴露了出來。
    沈天胤嘴角微揚，笑得邪氣，“方灼，我叢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麼壞事，你要體諒我。”
    方灼隱隱有些不安，“你做了什麼壞事？”
    “以前，很多。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怎麼，怕了？”沈天胤的目光有些危險，像發現了獵物的鷹隼般鋒利緊迫。
    方灼有些頭昏腦漲，他呆呆地看著沈天胤，看到了那看似凶狠的目光下潛藏著深深的無奈。那一瞬間，方灼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就這麼一會兒，沈天胤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從溫和詼諧變得殘酷凶狠。
    “你想做什麼？”方灼冷靜地開口。
    “很多。”沈天胤把頭抵著方灼的額頭，嘴唇在方灼的柔軟上磨蹭，“比如韓晟輝，我可以讓他這輩子都見不著趙煥然。”
    “隨便你。”休想用這些來要挾我！方灼想推開他，卻被他緊緊按住雙手，扭頭卻又被強硬地鉗住了下巴。方灼火上來了，用力要掙開，偏偏沈天胤力大如牛，方灼不是他對手，被製得動彈不得。
    “放手！”
    “不放！”沈天胤較勁了，“你總是這麼冷淡，一點甜頭都不給。這讓我很灰心很失望。反正你也不可能喜歡我，幹脆讓你討厭個徹底好了！”
    說著沈天胤就鬆開鉗著方灼下巴的左手，往下從方灼的衣擺裏伸了進去。
    右腰上貼上一隻微涼的手掌，方灼啊地驚叫一聲，差點沒從就床上滾下來，“你有病啊！這是醫院！”
    “我知道啊，不然你以為為什麼你現在還能穿著衣服？！”沈天胤像個色鬼般狠吃了一把滑嫩滾熱的小豆腐，這才把手抽了出來。
    方灼一腳踹在沈天胤的大腿上，“你給我滾出去！”
    “醫院又不是你家開的！”沈天胤耍起了無賴。
    “你！”
    “說啊，接下來該你說‘你不走，我走！’？你當演戲啊？！方灼，我給你麵子，你就給我客氣點！真惹了我，你沒什麼好處！”
    方灼氣得全身直哆嗦，他想要罵，喉嚨裏卻像被什麼堵住了，一個字也蹦不出來。憤怒隻是表象，不過是想要隱藏驚慌。他無可適從，這是一個他從不認識的沈天胤，卑鄙惡劣，十足的痞子流|氓！
    他無法把麵前凶相畢露的男人和之前在愛情海為他卷草葉吹哨子的男人放在一起比較。之前的沈天胤，對他一直溫和有禮，愛慕之外更有著尊重。方灼再不屑，但那份被人愛著的優越感還是滲進了骨子裏。可是忽然的，這個男人一下子變了臉，方灼從雲間跌落到地麵，太過突然沒有緩衝，令他感到懼怕。
    對於未知的恐懼，對一個由熟悉轉為陌生的人的恐懼。方灼低下了頭，他此刻才明白為什麼方燁要他離沈天胤遠一點，為什麼趙煥然不希望他和沈天胤在一起。
    因為他們都知道，那是一個戴了麵具的男人。
    方灼把頭埋到了胸口，沈天胤歎了口氣，把床搖平了，扶他躺下把被子給他蓋嚴了。
    方灼緊閉著眼睛，心裏卻在大叫著，你不要再裝了！沈天胤！你該怎樣怎樣吧！你嚇不倒我！
    “嚇到了？”
    方灼猛地睜開眼，看見沈天胤唇邊的那抹嘲笑，衝到嘴邊的話頓時又咽了回去。
    “方灼，嚇到了也好，我不想在你麵前還要偽裝，我要把最真實的自己袒露給你看清楚。”沈天胤輕聲說，“你要看清楚了，斯文內斂那不是我，我之所以沉默比較多，是因為我有自閉症的緣故。我討厭和人交流，一旦不能得償所願會狂躁不安，甚至會自殘。真遇上什麼事情，我也會毫不客氣不擇手段。現在是你，方灼，你很危險。我那樣的一腔熱情被你當成空氣，你一次又一次拒絕，一次又一次的逃避，讓我寢食難安心急如焚。方灼，我太想威脅你了，我想很猖狂地對你宣告一聲，‘姓方的小子！我對你，誌在必得！’……瞧，方灼，我就是這樣一個人，看起來像個紳士，其實骨子裏卻是個流|氓！”
    “你看起來也是流|氓！大流|氓！”方灼終於忍不住罵了沈天胤，他氣呼呼地瞪著他，“我怕你？！哼！你也不去打聽打聽！”
    沈天胤舔了舔嘴唇，笑了，“不怕啊？真不愧是我愛上的人，方灼，我該稱讚你的勇敢呢還是該嘲笑你的愚蠢？”
    方灼定定地看著他，“我不覺得自己愚蠢。”
    沈天胤又坐回床邊，俯下身子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方灼，“不愚蠢……那就是勇敢了。可是方灼，勇敢的人通常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啊！”
    方灼扭過頭不理他。
    沈天胤低笑，貼在他耳邊輕聲說，“親我一下，換韓晟輝和趙煥然見一麵。”
    方灼不動。
    “沒聽見？”
    “你以為我會答應？”方灼冷冷地說。
    沈天胤頗感無奈地又歎了口氣，扶正了方灼的頭，在他懷疑的眼神下迅速地將自己的左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沒指望你答應。”
    方灼眼睛都瞪圓了，“我|操！你TMD幹什麼！”
    “山不來就我，我隻好來就山了。”沈天胤笑了，清亮的眼眸裏是濃得化不開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