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趙煥然差點沒被韓晟輝這話噎死，眼睛也瞪大了，眉頭也皺了起來。這個人真是……讓他無話可說！沒有冤枉他？那他不就是承認他自己是小氣鬼吝嗇鬼孤寒鬼了嗎？
    趙煥然有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挫敗感。
    他知道自己是過分的，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那時他都不能那麼惡劣地辱罵嘲諷韓晟輝。但是他還是那麼做了，可韓晟輝沒有回罵更沒有解釋，他沉默。
    沉默不是什麼人都能玩得起的，真正的沉默是最冷酷的高傲。
    韓晟輝的高傲一天比一天刺激著趙煥然，他不甘心地去招惹他，試圖激怒他，可是他發現再怎樣做他和韓晟輝的關係都回不到最初了。之前那名忠厚的兄長，已經永遠地變成了沉默的鄰居。
    可是今天他還是救了他。這個默默承受過他的辱罵的男人，卻出手救了他！
    趙煥然後悔難過，既而想到道歉。可沒想到韓晟輝高傲到連這架梯子都不肯給他，讓他隻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慌亂無措。
    “韓晟輝！真是的！我知道我很討厭，可是我，我真的還想和你做朋友！”趙煥然就是趙煥然，嘴巴永遠比腦子快，也比腦子誠實。
    韓晟輝微有些訝異，趙煥然在他的注視下臉很快便熱了起來，但還是充滿期望地看著他。
    韓晟輝有些猶豫。從趙煥然搬來開始，他就對這個避難來的公子哥兒沒什麼好感，耐不住這人臉皮厚，幾次相交下來覺得他雖然滑頭滑腦，但是心胸坦蕩，便大抵當他是個朋友了。可朋友沒當幾天，兩人便因為一隻流浪貓翻了臉。韓晟輝此時才領教到趙煥然損人不帶髒字的本事，不過他韓晟輝經風曆雨這麼些年，再難聽的也都聽過，這些自然是當耳旁風，但是不可避免的，心還是冷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受到的待遇依然是冷嘲熱諷。韓晟輝不予理睬，趙煥然依然是小孩子性格，你越搭理他他隻會越來勁，索性不聽不問。
    時間一久，果然趙煥然安分了，隻是兩個人見麵也跟生死仇人差不多。
    要說今天救他也是以前當警察的天性作祟，但看目前這種情況，趙煥然顯然是想多了。韓晟輝個性雖然倔強，卻吃不得軟，此刻見趙煥然眼巴巴地瞅著自己，硬心腸話便說不出了，想了一會才說，“做朋友可以。但是煥然，我醜話還是得說在前麵，你養貓養狗是你的自由，但是我絕不會喂它們一粒米！”
    趙煥然點頭如搗蒜，自來熟地撲過來抱著韓晟輝的胳膊搖晃，心想這話你根本不用再吩咐，我就是再蠢也不會再跟你提這茬！
    韓晟輝瞅著他的光頭實在可樂，摸了兩把，兩人便聊著天一前一後回宿舍去，結果在樓梯間遇上了沈天胤和方灼。
    “就這樣了，該說的我都說了！”
    趙煥然竹筒倒豆子倒了個幹淨，沈天胤看看韓晟輝，韓晟輝聳聳肩，“差不多。”
    沈天胤靠在椅背上，雙手食指按著太陽穴揉了揉，眉間一個深深的川字。趙煥然見他這樣，心裏開始打起鼓來。難道這樣坦白都不能得到寬大處理？今天他是怎麼招他了？該不會是特意過來拿他撒氣的吧！
    這麼一想，趙煥然就蔫了。方灼見他緊張，但是也猜不出為什麼緊張，隻能瞎擔心。隻有韓晟輝泰然自若地品著茶，氣勢上倒是不輸沈天胤。
    沈天胤掃了趙煥然身上兩眼，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查一下錢六手下今天下午有沒有過天南路這邊來？另外，找一下什麼‘四小閻王’，也是混天南路這邊的，我不想再在C城見到他們。”
    合上手機，沈天胤像是解決了什麼難題似的眉眼盡舒，“不如，我們去看電影吧！”
    “看電影？”方灼嚇一跳，仔細看沈天胤又不像是在開玩笑，心裏頓時不自在起來。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好端端蹦這麼一句出來，看電影？他以為他幾歲！不行！反正他是不想再和這人待下去了。“不行哦，我還有事！你們去吧！”
    “我對電影也沒什麼興趣，你們請便吧。”韓晟輝也拒絕。
    趙煥然有些膽顫心驚，看看沈天胤，卻是越發笑得平和，語氣也溫柔得不得了，“哦，那趙煥然，我們兩個去看吧！”
    趙煥然頭皮一陣發麻，他連名帶姓地叫他，自然是正在火頭上。太危險了！趙煥然再膽大也不敢和處於憤怒狀態下的沈天胤單獨相處，倒不是說生氣的沈天胤有多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後那個戀弟成狂六親不認的主兒！更何況沈天胤的大師父可是沈家的刑堂堂主，對於逼供用刑，沈天胤那是個中翹楚。
    不行！無論如何不能落單！
    像是給趙煥然機會似的，沈天胤站起身，“我去買單。”
    沈天胤前腳走，趙煥然就抱住了方灼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方灼好弟弟！今天你無論如何要救救哥哥！不能讓我落單啊！落單我就死定了！你沒見過他發脾氣，我怕我真的要去煥然寺度過餘生了！”
    方灼耐心聽著，“煥然，重點是我在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啊！就算有用，我今天在我還能天天在你身邊嗎？他畢竟是你舅，不至於的吧！”
    “你根本不了解他！他們沈家除了我媽……哪有一個正常人！我不管，我就看他對你還留著幾分麵子，方灼！反正我是不會放你走的！要死大家一起死啊！還有輝哥，”趙煥然又盯上了韓晟輝，“輝哥，沈天胤這個人心思難測，你要是走了，保不準他會因為這個而牽怒於我。你就好人做到底，救我一命吧！”
    話說著，沈天胤就回來了，熱情地招呼趙煥然，“得了，走吧。”
    趙煥然無奈，左手掐著方灼，右手拽著韓晟輝，上刑場似地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飯店。
    沈天胤隨手招了輛出租車，趙煥然有些不解，“你不開車？”
    “那麼遠，懶得走了，打車吧。”說著沈天胤就打開車門坐進去，衝趙煥然招招手，眼睛卻看著方灼，“快點上來，再磨蹭也沒用，對付你，我有的是時間！”
    威脅恐嚇明言暗示都到這份上了，趙煥然再看不出來他就真該死了！這一想明白，登時全身輕鬆，硬是按著方灼塞進了車裏，還造謠，“方灼，你上次不是說好久沒進電影院都忘了電影院什麼樣子了嗎？再別推辭了，再推辭就見外不是？乖，咱們一起吧！”
    “趙煥然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方灼抓狂，正要起身，沈天胤又越過身子把門帶上並且加了鎖。
    方灼怒目相向，“幹什麼？開門！”
    沈天胤斜斜地勾起嘴角，“就一場電影罷了，看了會要你的命啊？！”
    方灼氣結，“是啊，就一場電影，不看會要你的命啊？！”
    “當然不會。不過算起來我有五年沒有去電影院看過電影了。”沈天胤靠在座椅上微仰著頭，眼神有些迷茫，像在回憶一樣喃喃自語。
    方灼懶得理他，扭頭看向車外，賣友求榮的趙煥然又是作揖又是陪笑，搞得方灼沒了脾氣，沒法再堅持要下車，隻能狠狠瞪他。
    趙煥然鬆了口氣，這才又招來一輛出租，也不管韓晟輝願不願意，死拽活拖著他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