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煥然明白今天恐怕是在劫難逃了，他看不出沈天胤現在的心情好壞，所以還不敢貿然認罪，仔細想了想，他拉著韓晟輝對沈天胤極為誠懇地說道，“我真失戀了，也真挨打了！舅，不信你問輝哥！”
    於是三個人六隻眼睛探照燈般逼視韓晟輝，趙煥然眼裏有著孤注一擲般的悲傷和淺淺的希望，方灼有些著急，看來是希望他放趙煥然一馬，耐人尋味的是沈天胤，眼神平靜卻又有著強大的氣勢。
    韓晟輝扔下煙蒂用腳碾了幾下，這才淡淡地說，“失戀是真的，挨打也是真的。”
    趙煥然如聽天籟，恨不得撲上去抱著韓晟輝親一口。“都說沒騙你了！”
    韓晟輝見他笑得一臉淫/相，和方灼對看一眼，兩個人都咧開了嘴角。
    沈天胤也微微一笑，倒是沒有繼續追究，“行了，我和方灼還沒吃飯，一起吧。”
    韓晟輝趕忙推辭，“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趙煥然也說，“是啊，你們去吧，我和輝哥剛剛吃過了。”
    韓晟輝撇嘴，吃過了？也對，剛要是我不在，你確實能吃一頓飽拳頭！
    “這樣啊，不過還是一起吧，煥然，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動我你，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是啊，煥然，誰打的你？為什麼啊？能找到打你那人不？”方灼也問。
    趙煥然泄氣地低下頭，他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容易過去，不過他死也要拖個墊背的！“那好吧，當時輝哥也在場的，一起去吧。”
    韓晟輝還要推辭，趙煥然用肩頭撞了他一下，擠擠眼，“輝哥！”
    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韓晟輝瞅著那擠眉弄眼的壞小子，搖了搖頭。
    沈天胤對於吃飯的地兒向來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幹淨，至於菜色味道反倒在其次。
    趙煥然這些天也就跟圈裏的羊差不多，可活動區域也隻有宿舍周邊一百米左右，所以一行人找半天也沒找到符合沈天胤標準的飯店，最後還是韓晟輝介紹了天北路和陝西路交叉口處的一家羊莊。
    路有點遠，趙煥然建議沈天胤開車，卻被斷然拒絕了，隻好悻悻地攬著方灼跟在沈天胤屁/股後麵走，韓晟輝走在最後。
    一行人默默地走著，倒是招來不少看稀奇的目光。
    最前麵的年輕男人容貌俊美，一襲黑衣，越發顯得氣質神秘，眼神安靜從容卻又有點少年老成。中間是勾肩搭背的哥倆好，左邊那個光光腦袋穿得一身花裏胡哨，正眯縫個眼微笑，雖然帥卻痞裏痞氣的。而右邊的清秀男生個頭稍矮，紫紅格子襯衣的長袖卷到肘部，銀白色窄筒牛仔褲腳和波鞋幫上都濺上了點點黃泥。跟在最後的個子最高也最壯，眉眼深遂像混血兒，看人目光冷冷的，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襯衣和顏色泛白的迷彩軍褲。襯衣袖子卷到上臂的位置，露出古銅色的結實肌肉。
    在老紡織廠這種低保戶聚集區其實是很少能看到新鮮麵孔的，所以四個理所當然被眾人關注，何況這裏麵還有這麼一個鋥光瓦亮的流氓樣的人物。
    沈天胤顯然是要整趙煥然，在經過一家發廊時停下了腳步，故意說，“回來的時候咱們洗個頭休閑一下，各位意下如何？”
    趙煥然苦著臉拉著方灼跑了，韓晟輝笑笑，“沈先生這又是何必？”
    沈天胤打量了番韓晟輝，伸出手，“沈天胤！”
    韓晟輝毫不避諱地回看他，也伸出手回握，“韓晟輝。”
    沈天胤嘴角的笑容在慢慢蔓延，“這個名字好像曾經在哪裏聽過啊。”
    韓晟輝麵色一冷，“中國這麼大，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
    “不過這一位當年可是轟動一時的‘大人物’啊！”
    “再大也比不過沈家少爺啊！”
    “客氣客氣！”
    “好說好說！”
    沈天胤拍拍韓晟輝肩膀，和他並肩往前走，“你比我年紀大，我叫你輝哥吧！”
    韓晟輝拱手相讓，“不敢當！叫我名字吧。”
    “恭敬不如從命！韓兄！”
    韓晟輝心想還真是一家人，油嘴滑舌！“叫我晟輝吧，喂！方灼！你們走過了！趕緊回來！”
    招回走過頭的方灼和趙煥然，韓晟輝領著他們進了一條巷子，巷口就是那家羊莊，招牌上的羊字寫得頗有氣勢。
    整個店全實木裝修，古色古香的。廳裏桌子不多，也都小巧，每桌上方掛著一盞玲瓏宮燈，垂著流蘇，桌上還有個熏爐一樣的銅器，原來是燒烤用的炭爐。
    已經過了飯點，所以也沒幾桌人，菜上得也快。趙煥然喜歡吃孜然羊肉，方灼則喜歡羊湯，兩個人大快朵頤。沈天胤和韓晟輝涮著一鍋肥羊幾盤配菜，邊喝邊聊。
    “煥然，今天到底怎麼了？你說你失戀又是怎麼回事？”方灼湊近趙煥然咬耳朵。
    趙煥然搖頭，小聲說，“別提了，今天真TMD點背！”
    “唉，你和輝哥怎麼回事？什麼時候和好的？”
    趙煥然看看對麵不動聲色抿著酒的韓晟輝，低下了頭，“也就今天嘛，他那不是，英雄救美嘛！”
    方灼大笑，“英雄救美？你哪裏美了？！英雄救禿還差不多！”
    方灼這聲有點大了，趙煥然臉上掛不住，在桌子下麵跺了他一腳，“哥哥一個人寂寞死了！幹脆也把你摁著剃光得了！”
    沈天胤見都擱下筷子了，便叫服務員收了桌子，又叫了壺茶，這才慢吞吞開始升堂，“趙煥然！從實招來！”
    趙煥然死不知悔改，“青天大老爺，您的待衛還沒喊威武啊！”
    沈天胤迅速拿起筷子在他光腦門上重重敲了一下，疼得趙煥然抱頭哀嚎。
    方灼幸災樂禍，“誰叫你貧！這一記殺威棒可是你自己招來的！滿意不？”
    沈天胤眉毛一揚，“殺威棒？你我果然心意相通。”
    方灼臉一沉，“沈天胤，老這樣有意思嗎？”
    “當然！你想象不到多有意思……”沈天胤依舊在言語上占方灼便宜。
    方灼白了他一眼，幹脆不理他。趙煥然看看他們倆，心裏忽然升起一陣不妙的感覺。為什麼沈天胤這幾次都找方灼一起來？難道是……
    “趙煥然你發什麼呆！快點交待！”
    沈天胤口氣很不耐煩了，趙煥然嚇一跳，求救地看向韓晟輝。
    韓晟輝隻顧喝茶，眼神淡淡的，卻還是說話了，“我到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小個小子拿凳子要砸趙煥然的頭。”
    “什麼？”方灼嚇得直盯著趙煥然的腦袋，這要是被凳子砸了，會不會凹進去……
    “這麼說，是你救了他？”沈天胤問。
    “這種情況下，是個人都會救的吧。”韓晟輝倒是不居功，“那幾個是這邊有名的地痞，我看肯定還會來找麻煩。沈天胤，這件事你最好還是過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