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1日，一整天，傅晴空都在等方燁的電話，可是直到夜靜更深，別說電話了，就連信息都沒有一條。傅晴空知道是因為退回了禮物的緣故，所以縱使再氣憤，也沒有辦法真的生他的氣。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生日即將過去，傅晴空握著手機想得頭都痛了，才掙紮著按下了那個早就刻在心裏的號碼。
    電話嘟了兩下，對方就接了起來，聲音莫名有些顫抖，“晴空……晴空？”
    傅晴空心裏亂糟糟的，他屏住呼吸，死不出聲。
    “喂？晴空！”方燁的聲音大了一點，“你怎麼不說話？”
    傅晴空還是屏息凝神，電話裏靜了會兒，傳來方燁自嘲的聲音，“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不小心碰了通話鍵……你睡著了是嗎？你一定是睡著了……嗬嗬，你怎麼可能會給我打電話……”
    傅晴空忍著心酸聽方燁自怨自艾了好幾分鍾，眼看快零點了，知道不能再拖，於是對著話筒大大地打了個哈欠，裝作睡醒了的樣子在床上翻滾幾下模擬翻身的聲音，再驚訝地說，“咦？手機屏怎麼是亮的？咦？通的？這是誰呀？方燁？是你嗎？有事嗎？”
    一段沉默之後，傳來方燁怪怪的聲音，“是我，晴空。”
    “你在哭還是在笑啊？那麼怪！”傅晴空耳尖地聽見了低低的哭聲，心一下子揪緊了。
    “我沒事。”方燁吸著鼻子說，“今天是我們生日啊，晴空，祝你生日快樂！永遠快樂！”
    “也祝你生日快樂！”傅晴空說完，就看見手機上的時間跳成了00：00。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隔著電話線，靜靜地聽著對方的呼吸聲。很久很久，久到傅晴空以為方燁睡著了時，他才輕輕地說，“又睡著了吧，真是隻小豬！乖乖的，做個好夢，明天見。”
    說著方燁掛了電話，傅晴空看了看被掛斷的手機，臉都綠了。方燁！你他/媽的才是豬！無可救藥的大蠢豬！
    第二天上班，一上午雪莉進出傅晴空辦公室都能感覺到他的氣惱，雪莉頗感驚奇，因為傅晴空向來冷靜，幾乎不會情緒帶到工作當中，這是怎麼了？
    午飯之後雪莉就暫時擱下繁雜的工作，去員工休息室休息，半路上被銷售總監的秘書姚藍撞了一下，見她連道歉都不說就想跑，雪莉拉住了她，“你這急匆匆的幹什麼呢！”
    姚藍似乎被嚇到了般哆哆嗦嗦的，雪莉這才發現她臉色發白，忙問她，“怎麼了，姚藍！哪裏不舒服？”
    “肖總，肖總坐的飛機，失事了！”
    雪莉大驚失色，緊緊抓住了她的雙手，“姚藍，你說的是真的？”
    姚藍點點頭，淚珠滾滾，“是我給他訂的往返機票，剛剛在新聞上看到，我就去查了航班號……嗚嗚……”
    雪莉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回了辦公室，傅晴空見她驚慌失措地闖進來，皺著眉問，“雪莉姐，什麼事這麼慌？”
    雪莉喘了會兒，才焦急地說，“副總，剛剛我聽到肖總的秘書說，肖總今天早上乘坐的飛機，失事了！”
    “什麼！”傅晴空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你確定嗎？”
    “姚藍說是她訂的往返機票，並且，也核對了航班號……”
    傅晴空突然感到心慌地無法控製，一種不好的預感強烈地撕扯著他的神經。呆了會兒，傅晴空似乎自言自語地說，“肖總是從香港回來。”
    雪莉疑惑地看著臉色蒼白的傅晴空，“是的。”
    半晌傅輕空才扭過頭，輕聲吩咐，“雪莉姐，請你打電話去百裏企業，問一下，方燁今天，有沒有從香港回來……”
    雪莉驚呆了，傅晴空又說了一遍，她這才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傅輕空扶著椅子慢慢坐下，恐懼如潮水般將他吞沒，他感到無法呼吸。方燁！方燁！傅晴空輕聲地說，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等待的時間恍如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傅輕空靜靜地看著門口，直到雪莉再度推門進來，悲傷寫在她的臉上，淚水溢在她的眼中。傅晴空腦海中頓時有萬馬奔騰而過，嘈雜喧亂之後，隻剩一片空落落。
    “副總，”雪莉哭著說，“方先生……也是搭那班飛機……回來……”
    傅晴空無力地靠回了椅背上，閉上雙眼。心口好痛，痛得讓他恨不能蜷起身子。方燁！方燁！記不清有多少次在夢裏喊這個名字，隻因它令他那般痛苦。
    然而也是它，給了他夢一般短暫的歡樂。
    方燁，那個高大強壯山一般的男人，那個笑起來就像個陽光大男孩似的男人，那個驕傲又蠻橫、倔強又執著的愛著他的男人，就這樣帶著一顆被他傷透的心走了。
    太匆忙了，匆忙到他連句再見都沒來得及說，更何況他要說的，遠遠不止這兩個字。
    人生啊，真的隻是場戲嗎？為什麼輪到他上場就隻剩下了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