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看謝明明走了，對小九使了個眼色。小九嗒嗒嗒走了過來，對何鐵男說，“喂，你不追啊？”
    何鐵男轉身坐回椅子上，閉上了雙眼。
    小九見他這樣，搖了搖頭，輕輕替他關上了門。
    安靜了，他走了。何鐵男知道，他傷了謝明明的心。
    那是怎樣一顆純潔又坦白、沒有沾染絲毫塵埃的心啊！何鐵男的心持續地抽痛著，他已經很久很久沒這樣的體驗了。
    而上一次，是在八年前。
    何鐵男忽然睜開眼，鏡子裏的男人容顏俊美，眼神迷離。沒有人知道曾經他也有青澀單純的愛，他的雙眸也曾如黑色寶石般純淨無瑕。
    沉寂了多年的傷口又隱隱作痛，何鐵男用力搖了搖頭，拒絕回憶那段已經塵封的感情，可是他卻拒絕不了新的衝擊，因為傅晴空打來了電話。
    何鐵男接了起來，“喂？”
    “男男，”傅晴空聲音聽起來有些著急，“你還好吧？”
    “沒什麼。你回去了嗎？”
    “嗯，已經到公司了。他怎麼樣？你和他解釋一下，需不需要我……”
    “不需要！”何鐵男笑了，心裏微有些苦，“晴空你忙吧，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男男，我……”傅晴空不知道該怎麼說，“男男，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可是他……”
    何鐵男打斷了他，“晴空，我現在還算幸福。謝謝你這麼關心我，真的，我也希望你幸福。”
    說著便掛了電話。幸福，何鐵男念著這個詞，腦海裏浮現的是謝明明眼淚汪汪的模樣。這才幾分鍾，他已經有些想他了。
    掛了電話，傅晴空對自己前所未有地失望。很顯然，他並不需要自己祝他幸福，也不需要道歉。也許他需要的，隻是遙遠的距離。
    傅晴空正沉思，手機響了，一看來電是方燁，未消的餘怒騰地又著了，“什麼事！”
    方燁的小心肝一陣顫抖，傅晴空這個口氣明顯就是在氣頭上。方燁心想，算了，死豬不怕開水燙，軟言軟語，“晴空，你一定要聽我說完！拜托！”
    “我很忙！”
    方燁隻好長話短說，“我和謝明明都不知道你們也在那裏吃飯。我也不知道謝明明爆發起來會那麼瘋狂。真的，我是無辜的！”
    “方燁！”傅晴空盡量深呼吸，仍然控製不住低吼，“你有毛病啊！這些和你有關係嗎？你憑什麼給我打電話解釋？你以為你是誰！”
    方燁被他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半天才唾棄地罵了自己一句，“也是，我真他/媽的賤！”
    傅晴空不說話，電話裏能聽見他的喘息。方燁的眼睛濕潤了，兩人曾經也有過肌/膚之親，也曾經那麼近地感受過他的呼吸和氣息。他真的愛他啊，即使做不成愛人，他也不希望兩人連朋友都做不成，更不要說連電話裏都是這樣的冷冰冰。
    方燁直到此刻才明白，原來他和傅晴空之間的距離竟是這樣的遙遠，原來心與心之間的距離，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無法跨越的。四年前傅晴空在英國時是這樣，四年後傅晴空在自己身邊，依然如此。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傅晴空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想掛斷，他並不是心硬如鐵的人，麵對方燁的沉默，傅晴空突然發現自己怎麼會殘忍到了這樣的地步。是因為知道他是愛自己的，所以才會這樣肆無忌憚？
    許久，方燁才開口，“晴空，我真的有錯嗎？”
    傅晴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方燁，我不知道。”
    方燁笑了，笑聲十分苦澀，“晴空，我知道，我愛你，所以我必須承受你一次次地拒絕。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對於我，也是一種傷害。”
    “難道就因為不想傷害你，我就要接受你嗎？”傅晴空覺得可笑。
    “我沒有要你接受我！”方燁大聲吼道，“可是你能不能對我好一點兒，就算不能做愛人，傅晴空，你能不能把我當個朋友當個哥們兒！你對誰都斯文有禮，對誰都溫和可親，唯獨對我，冷言冷語不理不睬！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不能饒恕的事你要這樣對我！你說啊！”
    方燁一口氣吼完，傅晴空冷冷地問，“你說完了？”
    方燁一愣，“完了。”
    “那好，以後別再打我電話，也別讓我再見到你！”傅晴空說完，啪地合上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