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無聲的窸窸窣窣的，有一對白色的燈‘遊’過來。
    白色的紗形成人的形狀，女子的人影搖曳著‘站’在我麵前，兩旁分立著…一點點的燈光。
    “真冷啊！”好似人朝著空桶說話般空洞的聲音傳來，我向後退著，那‘女子’和燈隊向我靠近著。
    “不要過來。”我心跳的好快，可是聽不到心跳的聲音。
    “米仔，做我家的孩子吧。”‘女人’說。
    “青蟲，青蟲，你在哪兒，我好怕啊。”我在哭，可是我看不到自己的眼淚，我跟著女人走。
    田埂是小土路，莊稼成了花草，不是白天也沒有月光和星光，白色的大霧裏，茅屋竹舍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白色的人影穿梭著，風來，白色的鬥篷下，空空的。心，跳的好快。
    青蟲……
    青蟲站在大廳中間，站的筆直。
    “青蟲！”我向他跑去，卻似乎永遠到不了他身邊。
    紅色的古式嫁衣，白色的蠟燭，吹吹打打的嗩呐鑼鼓奏著電視裏才有的婚慶喜樂，卻含著喪葬的調子，聽得我難受。
    “一梳梳到底……”塗著兩個打腮紅的中年女人念叨著，撲著白粉挽著髻，一身暗棗紅的清代裝，整個人看著像……紙紮的人。
    為什麼我的頭發在那個紙紮的人的手上，那破爛的沾著淤泥的袖口邊，露出的草碎讓我冷嗖嗖的直冒汗，可是一摸額，卻幹淨清爽。
    “青蟲，青蟲……”我大喊。
    紙紮人推了我一把，紅色鋪頭蓋臉向我而來，我跑，被抓回來。
    什麼時候，我穿著紅色的嫁衣，好漂亮，但是，那上麵的黑色斑點……我看錯了嗎，怎麼又沒有了。沉重的金飾繞滿脖子，滿手指環滿手的手環。
    “痛。”淚都出來了，耳朵被巨大的耳飾拉得變了形。
    呆呆的坐在布滿紅白紗的‘喜房’。
    嫁衣好大，要大人才能穿。這麼想，我自己動手脫。屋外，黑影牎動。什麼人進來了。
    “米仔，做我家的小孩吧。”青蟲古式的白衣白褲，胸前是一朵紅紗結的大花。
    青蟲，不是和我一樣大的小孩嗎，青蟲怎麼長大了。為什麼我看不到這個人的臉。
    你，不是青蟲。
    我跳了起來，過大的衣服絆了我一腳。甩到地上的紅衣變成破布，金飾原來是粗沉的鐵鏈。
    砰砰嗙嗙。高大的男人過來抓我。
    “不要不要，放開我。青蟲青蟲。快救我。”我大叫著往外跑。
    每個都想拉住我，每個都想抓住我。我衝過去，被我撞到的白色的紗衣人‘砰’的一聲，倒下，留下一堆紗衣，扁扁的，裏麵，真的什麼都沒有。
    後麵的‘人’追來了。我跑著，“青蟲…。”
    “米仔。”青蟲站在我麵前。我停下腳步。
    你是青蟲嗎，會不會再變成大人要抓我。
    “米仔，快來呀。”青蟲站在小溪的那邊對我招手。
    我不動，我看著那條窄窄的小溪，隻要一腳就能跨過去，後麵是茅舍，是追我的白紗人。前麵，一條小溪，小溪那邊，青蟲。
    他們快到了，米仔快過來。為什麼小溪變成了大河，我聽不見青蟲說的話，可是，我就是看得懂青蟲的表情。
    青蟲的臉，看的到的，很漂亮。
    我走進那條寬得似乎看不到對岸的大河。
    “米仔，快遊，他們來了。”青蟲的話在耳邊響起。
    水的阻力好強，我遊不動了，青蟲，好想就這麼停下。
    “快啊，米仔。米仔，你有‘大人’啊，快讓‘大人’幫你。”青蟲說著，卻在慢慢的消失。青蟲，你要去哪裏，我一個人好怕。青蟲，青蟲，這是奶奶給我的蒸糕，你拿去吃啊。青蟲，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眼前慢慢的出現亮光，不是白紗人的燈光，是從我身側的口袋裏出來的光。
    “米仔，醒醒，上學要遲到啦。”奶奶叫我。
    揉揉眼睛，我下意識的伸手進口袋，是‘大人’。
    “米仔，不是告訴你早上再吃糕子的嗎，怎麼你都吃光了。”我刷牙的時候奶奶這麼數落我。蒸糕，我沒吃啊。
    上學時經過田邊。靠田住的大嬸叫住我：“米仔，你看你，昨天都沒把衣服帶回去。”
    我接過那件紅色的外套，口袋裏有張包蒸糕的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