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三）
    青龍下了塔樓，是懷著怒意追趕上喬花的。看到喬花身影的第一眼，腦子裏是看到她被那個混蛋調戲的一幕，不由自主地，心裏的那股火再次往上竄。咬緊了牙關，臉側的肌肉緊繃，腳步虎虎生風，一個跨步上前拽過喬花左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隻手正是被調息喬花那人抓過的。
    被青龍從後方抓住手腕往前帶著跑的時候，喬花突然發現，她好像自打和青龍認識以來一直都被他強製牽引著。他的態度也每次都這麼強硬，每次抓住她的手都那麼用力，厚硬的老繭磨著她手上的肌膚，帶來些微刺痛。
    隻是這次青龍怒意明顯，攥的也更用力，故意拉扯，讓她幾次都差點摔倒。
    轉角進了小巷，青龍甩手。喬花被青龍猛力一帶跌跌撞撞地往前衝了幾步，撞上土牆停了下來，勾頭看著對麵的牆根。
    青龍探頭一看喬花的臉，方才距離遠在塔樓上沒看清，現下才發現，喬花竟還畫著妝容。眼角上的影彩將眼瞼的折痕暈染模糊，唇上的胭脂閃著光，一點點的色彩裝飾讓喬花亮麗了幾分。白色紗巾襯得麵部更加溫潤，也多了柔美。
    白色很適合喬花，在塔樓之上，青龍便是被這白色引起的注意。
    現在回想，從遠鏡裏看到陽光撲打在喬花臉上，那一刻，青龍第一次發現原來喬花也是有著能讓男人心動的窒息般的美，幽怨婉約。
    隻是現下看到這妝彩，青龍竟覺得礙眼。
    “你幹什麼？”青龍質問。
    盯著喬花的臉，青龍再次皺眉問：“我有要你幫我嗎？！”
    語氣裏竟是難得的帶著怒意這樣明顯的情緒。
    喬花轉頭看著青龍，帶著委屈和賭氣：“你不是要利用我嗎？！”你要利用我，我就主動給你利用還不行嗎？！
    青龍眼神不察痕跡地微閃，有絲心虛。
    用力從袖子裏掏出腰牌，一攤手亮出。喬花抬眼看了青龍兩眼，略偏了頭。
    青龍低頭拿過腰牌，抬眼不自在地看著喬花，頓了一下，道：“你記住！以後寸步不準離開我！明白嗎？！”
    喬花不理，依舊勾著頭堵氣。也不知是胭脂的緣故還是什麼，青龍竟覺得喬花微嘟著嘴。
    眨眼，青龍抿嘴，帶著點點心虛，放輕了語調，道：“給我手。”
    喬花一側身子躲開，青龍的手指從喬花手臂上劃過。
    青龍抬眼，看著喬花側對著自己。喬花竟這般不合作。
    你不給，我自己拉！
    像以前的每次一樣，青龍攥著喬花手腕拉著她走。
    喬花不甘不願，卻也沒再堅持，任青龍拉著。
    人聲噪雜的街道，背上是多年不離身的大明十四勢，左手握在掌中的是喬花的手。這幾日，竟是握著喬花手的時間多過握著刀柄。
    溫潤的，冷硬的，兩種不同的觸感，似乎越來越喜歡前者在手間停留的感覺。
    刀柄的沉重和冷硬，帶給青龍的是生存的條件和麻痹。
    而喬花的手，卻是輕盈柔潤，帶給青龍的是生活的情緒和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