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聲音望去，停車道上停了一輛很拉風的貴族紫色的摩托車，就算我不是很懂車子也看得出來這輛車的價格不菲。而摩托車旁邊站了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穿了一身黑色的緊身衣，皮製的長筒靴在路燈的照耀下泛著光。
    她抱著頭盔朝我跑了過來，伸手朝我肩膀推來，笑著說：“幹嘛，見到本小姐，都驚訝得反應不過來了？”
    我讓她推得往後退了一步，這才把她認出來，吃驚地看著她問：“仇小灰？你不是去北京了麼？”
    我的話音剛落下，仇小灰燦爛的笑立刻沉下，隨即向我揮來拳頭，大聲怒吼：“死蕭莫，你故意的是吧？都說過N次了，不準叫我‘仇小灰’，難聽死了！”
    我已經反應過來了，立刻伸出手握住她的拳頭，笑嘻嘻地湊過去說：“仇小灰仇小灰，不難聽啊！”
    “我靠！”仇小灰氣得臉都青了，另一隻手也朝我“招呼”來。
    仇小灰，與我同年同月，我是中秋出生她大我三天。仇伯父與仇伯母是老爸從初中開始到大學的同學，一起工作，一起租房，到後來仇伯父與仇伯母兩人結婚，我老爸娶了我老媽，誕生下我和仇小灰兩個“新一代”，便開始了再一次的“糾纏”，直到我們十二歲時他們搬去了北京生活工作。也就是說，仇小灰和我，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行了，別鬧了。”許是沒吃晚餐的緣故，我不一會兒就覺得頭有點犯暈，“大姐你就饒了我吧，現在是晚上十點，你就消停一會兒，可憐可憐我這個無處可去又還饑腸轆轆的人吧。”
    再陪她鬧下去，我估計得一頭載在地上。
    “你還沒吃晚飯？”仇小灰停了下來，驚愕地看著我，“我記得蕭伯父是很會做飯的呀？”
    我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我都說我‘無處可去’了。”
    “你……”仇小灰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不是把哪個女生的肚子高大了，被蕭伯父給趕了出來吧？”
    我頓時覺得渾身一陣無力，瞪了她一眼，說：“仇小姐，我從來不知道你的想象力原來是這麼地好。”
    “好啦好啦！肯定是因為叔叔不在家，你這白癡又沒帶鑰匙……”仇小灰笑了笑說道，完全不理會我猛蹬著她，伸出手攬著我的肩膀，“走吧，我請你吃飯去。”
    “你放手！”
    “不放！”
    一米七八的我被一個隻有一米六五的女生拖著走，呃，真他·媽地怪異！
    *****
    回憶分很多種，明媚的，安靜的，嘈雜的，陰晦的，但無論是怎麼樣的，它都已經是過去的了，沉浸在過去中，又有何意義呢？
    以前看到這句話時，我幾乎是跳起來鼓掌的，然後拉過身後的仇小灰說：“瞧這句話說的多好，已經過去了，你老在意做什麼？”
    仇小灰當時一腳踩在我的腳麵上，還狠狠地蹍了幾下，痛得我直嚎叫，兩個星期走不了路。
    那年我們十歲。
    而仇小灰當年之所以會那麼氣憤，是因為在那一個小時前，我趁著她在洗澡時衝進浴室，說想看看男生與女生的區別，然後就被追殺……
    而今年，我們都即將滿十八歲。
    在餐廳選了一個座位坐下，就瞥見牆上的留言本，最上頭寫了這句話。我不禁有些懷古傷今，當真能不介意過去麼？
    仇小灰很明顯也看到那句話，一邊招呼服務員過來，一邊冷哼著對我說：“蕭莫，我又被勾起對你的恨意。”
    我瞥了她一眼，“哼”了兩聲，不應。
    這仇小灰，事情都過去八年了，老提這個做什麼？再說，當年她的身體也沒多少看頭呀！
    “沒良心的，當心我要你負責。”仇小灰低聲嘀咕。
    ……
    吃飽喝足，仇小灰去櫃台結賬。我在餐廳門口等她，低著頭無聊地看著鞋麵，腳上這雙帆布鞋，就是兩年前周麓送我的那雙。兩年的光陰，似乎什麼都沒變，比如這雙還九成新的鞋子，比如我沒有再長大的腳。
    許多雙腳從我眼底下走過，急匆匆地。他們都選擇向前走，他們都沒有回頭，然後留我站在街頭垂首胡思亂想。抬起頭望著天空，初秋的夜晚此時隻有零零散散的星星，以及半遮著彎月的烏雲，冷冷清清。
    “喂！我都快餓死了你怎麼才來？”
    “對不起，堵車了。”
    旁邊一個清秀的男生不滿地衝剛到的另一個男生抱怨，後者溫柔淺笑地道歉，然後兩人進了餐廳，在櫥窗旁坐下。
    多麼熟悉的場景！
    我望著相對而坐的兩人，我從他們兩人的眼裏嗅到一絲味道，一種屬於愛情剛剛萌芽的味道。也許，連他們自己也沒有發現吧？一如當年……
    愛情到底是什麼？
    抬起頭，上弦月當空。
    中秋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