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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顫抖的雙手指引你向沼澤池淵
抑住狂亂無比的心跳
故做鎮靜地告訴你
這裏!就是這裏!
才是你及你之群的失樂園
你為何埋葬了歲月烙下的銘印?
且遮蓋得如此悄無聲息?
請抬起頭接受那迷霧蝕骨的侵襲
如同現在的承受
即使在如此不凡的月夜裏
手持斷劍
疾劃出殷紅的花朵
即將蘇醒的火蛇一般
卻泯滅在瞬間
心,狂跳著的心
也隨之鈍去
季宜蘭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麵這個男人確實無可救藥,而她的生命卻因為他的到來產生了極其微妙、愉快的變化。在過去的歲月裏,當然她是不想再憶起那如同一塊質量密度都很大的冰冷鐵塊般的過去。但正是那樣的過去讓她有了平靜的心情,冷漠的外表,抬頭挺胸生活著的姿勢。季宜蘭,應該感謝。
回到家一般是淩晨。這是一個跟朋友合租的地方,不大,但是裝修不錯。讓人有種溫暖、舒適的感覺。這樣的體會也是季宜蘭最近才發覺到的,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她一時也無從探究。
付一就躺在床上,很明顯是在裝睡。這樣的故技重施季宜蘭從不拆穿,也不想那樣做。她總是會摸著他的頭發,用平常的音量告訴他回來了。他柔順的發絲會讓指腹也產生滑膩的感覺,愛不釋手。將它們打著圈纏繞在手指上,一遍又一遍地感受那份擁有的真實。付一被季宜蘭這仿佛永無止境的動作弄厭煩了,就會孩子般地轉個身,翻進大床的最裏麵。付一知道每每這樣,他都能成功地擺脫季宜蘭的手指。
但這次季宜蘭下狠心緊緊拽住了它。
“疼!你這喪盡天良的女人!”
“拽的就是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男人。”
“我睡覺呢!”
“我回來你就應該開始清醒。”
“你就是這樣證明你在這裏的地位不可動搖的啊!”
“還有更明顯的方式嗎?”
“別再調戲我的頭發”
“隻要你說不喜歡,我就停止。”
“……”
所以季宜蘭知道這個男人是如此心口不一。
她的床單、被罩、枕套充斥著一股Annasui的味道,神秘可愛,優雅自負。
“今天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你……不是應該知道嗎?你的嗅覺向來靈敏,想獵犬一樣。”
季宜蘭隻是‘輕拍’付一的肩膀,告訴他她很喜歡這個比喻,付一就疼得齜牙咧嘴。季宜蘭當然無視他誇張的反應,繼續她的話。
“一個有點小聰明的美麗女人。”
她開始了一切有關於另一位未曾謀麵,以後也不太可能會相見的同類的描述:單鳳眼、鼻梁有點塌、豐厚的嘴唇、豐滿臉夾、塗深色或黑色的指甲油、燙卷發、手上的皮膚看起來比臉上的好。
季宜蘭停下,側頭看著付一,詢問他猜對了多少。付一身手比畫出‘八’,意思就是有百分之八十。季宜蘭笑起來,告訴他自己是信口胡諏的。他的眼神卻更加欽佩,帶有點點曖昧的諷刺性欽佩。於是他們開始聊關於這個‘ANNASUI’小姐,從津津有味到困倦疲乏用去了七十多分鍾。季宜蘭尋思著付一要是能再堅持十分鍾她就送上門兒嫁給他,可他的鼾聲開始在第79分59秒,如此不巧,何其可惜!
季宜蘭總是會像現在這樣暗暗地想著如果的事情,再為自己想好托詞或結局。畫個圈跳進去,再絞盡腦汁地想著怎麼逃出來。極端無聊時,這就是最好消磨時光的遊戲。現在的生活已經變成完全意義上的浪費時間:吃飯、工作、休息,再吃飯、工作、休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熱情在這些拖遝的日子裏消弭,難以尋覓。
看著那家夥在自己肚皮上睡得‘一片祥和’,季宜蘭也隨著他均勻的呼吸慢慢倦了。一股強大的困意席卷上來,季宜蘭敢肯定,如果此刻閉上雙眼,她就能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偏偏她是個喜歡跟自己過不去的人,從小到大。本能上越想做的事情,越要死命的控製在崩潰的邊緣。於是,季宜蘭抵抗著,雖然明知道這麼做很幼稚,很沒有意義。
也許是季宜蘭的氣場影響了付一,他僅迷糊了一小會兒。
“你……還不睡嗎?”含混地,他吐出幾個字。
“睡你的!別管我。”季宜蘭邊說邊將他的頭挪到枕頭上,動作並不粗魯。
付一半眯著眼,使力抓住了季宜蘭的手臂。這動作突然讓季宜蘭想到那夜付一醉酒,像一隻受傷的小狗一樣沉默的尾隨著她回家,然後一頭栽在地板上就那樣睡死過去的情景。渾身酒味兒髒稀稀的身體被冰冷浸透成青紫色,但即使是這樣,嘴唇仍有著讓女人都嫉妒的漂亮潤紅……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憶起當時了,季宜蘭幾乎已經承認他本就是屬於這裏,甚至屬於她。
付一住下來就沒有走的意思,後來季宜蘭知道他無家可歸。
付一是個安頓下自身就按捺不住欲望的混蛋,他確實可以稱為混蛋。經常是這樣:他的味道混雜了女人的香水味被揉進棉被裏;他的樣子帶著不羈的笑容鑲嵌在牆壁上;他偶爾清澈深邃的眼光反射在鏡子中;他頎長的身影出現在新刷洗的浴缸裏……而季宜蘭,則沉溺在這一切的一切中,用他泛濫的青春編織著她的迤邐的夢。季宜蘭怎能去選擇痛苦的醒來?明知是不可能的事情。她隻能決心迷失在親手塑造的幻像裏,永不再回頭。
“睡覺!現在!”
他把怔怔的她拉進懷裏,讓她靠在他努力貼近的胸膛上。季宜蘭甚至聽到了付一的血液在百脈裏奔騰、擴張,叫囂著年輕的活力。她向來討厭有人按著自己的頭,並且還禁錮著她的身體。但是,季宜蘭年輕的‘夢’例外,甚至,她可以順從到心甘情願的地步。她緩緩閉上眼睛,他反倒嚇壞了,以為把這女人悶暈了,拍著她的臉使勁嚷嚷著想要弄醒她。
……
奇怪的家夥,善變的男人。剛才明明還凶巴巴的讓我趕快睡覺,季宜蘭這樣腹誹。到底是要聽你之前的話,還是要聽你現在的話呢?
季宜蘭沒搭理那小子在臉頰上肆虐的手,繼續做她的‘春秋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