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味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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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寒的食欲一直不是很好,應該是因為味覺的緣故,因此他的身體也不怎麼好,入了秋天開始涼了起來,最近偶爾聽他咳嗽,想必是傷了風。
他不陪著我的時候常常是一個人在書房,我不敢去打擾他,但是又怕他太過操勞。這一日他又在書房關了半天,連晚飯都沒吃,下人們守著之前的規矩,都不敢進他的書房。幾番猶豫掙紮下,我最後還是端了些食物敲了他的書房。
裏麵久久沒有應聲,推了推門,門並沒有被鎖上,我輕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他正伏在書案上,雙手撐著頭,眉頭深深地蹙起,眼睛微微閉著,看來是睡著了。我輕聲走到他身邊,將手裏的東西放到了書案上。
書案上擺著一個小瓶子,看著有些熟悉,想了一會兒才記起那是顧漣給我的藥,是用來治他味覺的。我忙著拿起那個瓶子,卻發現瓶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重,打開瓶蓋,裏麵的藥丸原封不動地放著。他根本沒有吃。
我緊握著瓶子,看了看連睡覺都皺起眉頭的他,心中有些不忍。他突然動了動手臂,露出臂下枕著的一塊明黃色絹布,我湊過頭去看,卻看不到上麵的字。看來他是在為公事心煩。我伸手去觸碰他的臉,他卻突然間睜開了眼睛。
“血沁?你怎麼來了?”他坐起身,將那塊黃色絹布收起來放在了一邊。
我將一邊的食物推到他麵前,道:“下人們說你沒有吃飯,我怕是你太忙,就給你送了些吃的過來。”
“嗯。”他看了看窗外,道:“是有些晚了。”
“這個藥你為什麼不吃?”我拿出那個小小的藥瓶放在他眼前。
他看著藥瓶怔了一下,歎氣道:“沒用的。”
“會有用的!”我急了,“這是那個治好我眼睛的神醫給我的藥,我瞎了二十年他都能治好,你的味覺一定沒問題的!”
他突然看著我笑了起來,伸出手來握住我拿著藥瓶的手,用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血沁,你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很滿足了,有沒有味覺,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恨不得跳起來,對著他鬧道:“沒有味覺你就不肯好好吃飯,你看你這些日子身體都差了好多,我不要看著你一天比一天瘦!”
他握著我的手更緊了,突然站起身來環住了我的肩膀,讓我的胸口緊緊貼上他,心跳突然就在那一刻變快了。
“我食不知味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到現在早已經習慣,倒是你這份心,真是讓我感動,你說,我該用什麼來回報你呢?”他的語氣很輕,輕到像是在歎氣。本是輕佻的一句話,此刻聽來卻有一絲淒涼。
“我不要你的回報,我隻要你好好的,我們好好地在一起。”我伸出手臂環住了他明顯瘦了的腰,他身子有些輕微的顫動。
“那我們,就好好地在一起。”他在我耳邊低聲細語。
這一句話,等同於一輩子的誓言。然而誓言的沉重,卻是在於它從來都難以履行。
自那以後蕭寒開始吃藥了。算著日子,按顧漣的說法他的味覺應該是已經好了,但是他卻一直沒有跟我提起關於他味覺的事。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直接問他。
中午的時候,我一個人跑到了廚房,最近府上的下人少了很多,連廚子也隻剩兩個了,我去的時候他們正準備午飯,跟他們打了聲招呼說是要找點東西,我便自己在廚房裏晃悠了起來。
正好在一邊的桌案上看到廚子準備的甜湯,是每日必有的銀耳蓮子羹。趁兩個廚子不注意,我跑到一邊舀起一大勺鹽,偷偷扔進了湯裏,還拿勺子攪拌了兩下,確定妥當之後裝作無事的樣子跟廚子打招呼離開。
回去的時候看到蕭嬋破天荒地回來了,一臉焦急地直朝蕭寒書房裏衝去,看到我也沒說話,我見勢有些不對,便跟了上去。
“哥!”她一推開門便開始喊,“師姐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師姐?莫非她說的是先前和蕭寒好的那黑衣女子?想想也是。聶堯臻,蕭嬋,還有那女子三人的穿著打扮如此相似,應該是出自同一師門。
蕭寒從椅子上起身,剛想說些什麼,突然看到我站在蕭嬋身後,便又止了言,過了一會兒才道:“荊月前幾日執行任務之時受了傷。”
“受傷?受傷能把她弄成這個樣子?!”蕭嬋顯然不信,說來我也是不怎麼信的,那遍布全身的傷,想來都可怕。蕭嬋跑到他身邊繼續問道:“哥,你告訴我,發生什麼了?”
蕭寒衝她微微笑道:“已經午時了,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蕭嬋本來是還想追問的,突然發現了站在一邊的我,卻又不再說什麼,隻點頭應道:“好。”
我突然意識到我有很多事都還沒有弄清楚,雖然覺得蕭寒的公事我是不要插手為好。但這件事,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心裏有太多的疑問,以至於我差點忘了那碗湯的事,直到開飯前蕭嬋要伸手去舀那碗湯的時候,我才想起來,慌忙出手阻止了她。
“你幹什麼?”她不解地看著我。
我差點沒愣神,趕緊想了個理由:“甜湯還是留到飯後喝比較好,尤其是對於女人,飯後喝湯有美容養顏的功效。”
“是麼?”她將信將疑地看著我,最後還是收回了手。
我一隻手拿過她剛放下的勺子,一隻手拿過蕭寒麵前的一隻碗,開始給他舀湯。
“你不是說甜湯要留到飯後喝嗎?”蕭嬋的臉上帶上了些不滿。
“那是對你們女人來說的。男人就該飯前先喝湯,有助於消化!”我又開始胡扯瞎掰,反正隻要讓蕭寒先喝下這碗湯就行。
蕭嬋哭笑不得,蕭寒卻突然笑了起來,道:“看來血沁跟著神醫過了幾天,學到不少好東西。”
“那是那是!”我將盛滿湯的碗遞到蕭寒麵前。蕭嬋哼了一聲拿起筷子吃飯。蕭寒端起我剛放下的碗,我興致勃勃地看著他,沒想到他居然將碗又端到了我麵前,還帶著一臉溫柔的笑。
“你先喝吧。”
“我……”我再一次明白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忙推辭道:“還是你先喝吧!”
說完這句話發現他正用看著調皮孩子一般的眼神看著我,我不自覺地就退縮了,接過他手裏的碗,拿起碗裏的勺子,舀了一勺用最慢的速度送進了嘴裏。早知道之前就該少放點鹽了,自作孽不可活啊,我再一次在心裏呼喊。
蕭寒,我能不能求你以後不要對我這麼好了,你這是在害我啊!
好不容易灌進去幾口,我又往麵前一隻碗裏舀了一些給蕭寒遞了過去,之後低著頭偷偷用斜眼瞟他的動作。
他拿起了勺子,一勺進去了,又一勺進去了。
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那瓶藥沒有起作用。但是我努力告訴自己這是因為顧漣的醫術不夠高明,或者是因為他不知道具體病症沒法治療。應該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