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命中注定  第二十六章 是不是漸行漸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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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處的時候,兩個人變得靜默無言。吃飯的時候,各自咀嚼盤中的食物,就連走在街頭,中間也空出小小的距離,誰也說不出是什麼讓兩個人忽然變得小心翼翼。
    “君昊……”
    “恩?”
    “我們整個劇團要去法國了……”
    “是麼?那黎牧很想在香榭麗舍大道上喝咖啡的願望,就可以實現了啊!”
    “隻是……不能一起過聖誕了吧……”
    冷風撲麵而來,黎牧不禁縮了下脖子,然後感覺一雙有力的手臂環過,身體在下一刻落入另一個溫暖的懷抱。君昊的臉,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新長出的胡茬如短小的毛刺,紮的人有些發癢。
    “記得帶禮物回來就好!”
    在耳邊輕輕地說,君昊把頭埋進黎牧的頸肩,鼻腔中立刻充滿熟悉的淡淡皂香。懷裏的人安靜地被擁抱,他的黎牧,屬於鄭君昊的黎牧啊!
    Ch。Latour的鄭君昊,於黎牧是陌生的。即使像原先這樣緊緊地擁抱,彼此溫暖,也無法填補心中的落寂。英俊的臉上是緊鎖的眉頭,白皙的麵龐是染滿的深深迷惑。是否從這一刻起,兩顆跳動的心,已開始漸行漸遠了呢……
    黎牧去法國的那天,城市的天有些陰沉,耳邊是母親重複多次地叮嚀,而父親則始終攬著自己的肩。大大的行李箱,塞滿母親準備的東西,心裏覺得這樣很麻煩,可是又不能嘴上說出來。
    瞟了眼不遠處的蘇迪,隻隨身背了個黑色的登山包,也不像其他團員,身邊圍繞長輩們的身影。他始終靠在候機室的長椅上,偶爾與身邊的陌生男人低語兩句。
    那個陌生的男人有張白淨的臉,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個月牙一般好看。黎牧覺得,這個男人第一印象,讓他覺得莫名的親切,不知道是否因為似曾相識的莫名感覺,還是那淳樸靦腆的笑使得他人卸掉初見的防備。
    手機裏的一條信息,已經被無數次翻來覆去的讀過,君昊說出門時記得帶厚點的外套,一定穿上那雙棕色的靴子。他說,法國的冬天很陰冷,所以注意保暖,不要生病。
    “這個家夥,竟然又不在服務區了!哼!”黎牧再次小聲嘀咕,低頭看了眼腳下的靴子。這件臨行前一天,通過快遞收到的禮物,無奈地歎氣。
    “如果你再歎氣,就坐那邊去!”高調的大嗓門,附加一記白眼,某人繼續開口,“你別總這麼老氣橫秋的,行不行?”
    瞧黎牧沒有回話,蘇迪把毯子整理好,蓋在兩個人的身上,又調了下座椅,才閉上眼睛。
    “蘇迪哥,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的?”黎牧邊說邊向上拉了拉毯子。
    “……你小子終於想交女朋友了!”蘇迪突然坐起來,用力拍拍黎牧的肩膀,然後又迅速縮回毯子裏,“哦,不對,難道是和小夕吵架了?”
    小夕……那個爽朗溫柔的女生,初見時雲淡風清的笑容,因他笑過,也因他哀傷過,還有那總是故作堅強的倔強性格。每個月屈指可數的幾次通電話,隻剩女孩滔滔不絕地講著,黎牧更多的是沉默。偶爾發些信息,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閑聊。在外人眼裏黎牧是個標準的單身,這樣不冷不熱地相觸,真的和戀愛中的交往相差太多。
    黎牧不止一次想,自己是個壞蛋,有些話是要說出口的,所以電話裏他終於開了口。小夕表現的非常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她說希望你幸福,但是不是和鄭君昊在一起。黎牧歎了口氣,不再回想。
    “哥,剛才送機的那個男人,有女朋友麼?”沉默片刻,他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啊?”
    一個單音節,引來旁人側目,我們的蘇部長立刻壓低聲調,
    “他有女朋友,別想為你的什麼妹妹啊,未推銷出去的女性朋友啊,打他的主意!”仔細聽來,這句話說出來,好像還是咬牙切齒的語氣。
    “開玩笑的,隻是覺得他很親切!”黎牧想起,剛剛那個男人幫蘇迪小心地整理外衣時,眸中閃爍的點點光亮,和某個人真的很相似。
    鄭君昊,想起這個人,心會變得霧蒙蒙一片。即使兩個人在一起擁抱、親吻,做情侶之間都會做的事情。隻是這樣本就不正常,不是嗎?兩個男人,即使有勇氣牽手走在寬闊的街上,彼此之間需要維係的,太過微妙。喜歡抑或承諾,男人給予女人的,換做男人與男人之間……
    黎牧又忍不住歎氣,窗外是漆黑的夜,用力睜大眼睛,直到疼痛也無法尋到其他色彩。窗戶的擋板被人用力拉下,他回過頭,視線中是蘇迪亮晶晶的眸子。
    “我想啊……喜歡一個人的話,心裏就是一種牽掛吧……即使如何慌亂不安,想去照顧那個人,也想得到同樣的珍惜,是種本能……不是嗎?”
    蘇迪說完,拍了拍黎牧的肩膀,合上眼睛。心裏想,這樣要飛很久呢,也不知道那個木頭今天是不是聽話乖乖回家睡覺了,真是個頭疼的家夥啊。
    黎牧其實是一個無論在哪裏,都可以睡得安穩的人,這樣的好處便是直到下了飛機,周圍一群疲憊不堪的人中,他是唯獨清醒精神的一個。這次帶交流團過來的負責人,已經開始和一個留著棕色頭發,碧色眼睛的法國老頭寒暄,想必是找到來接機的人了。
    新索邦大學是這次文化交流活動負責的另一方,這個被稱為“巴黎三大”的學府,一向以研究文學、國外文化藝術等著稱。蘇迪在向每個成員做著介紹,黎牧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裏。其實沒有想到,原來這次的交流活動的規模比想象中要盛大許多,他本意隻在單純地外出走走,加上對話劇團來說也是個難得的機會。
    出了機場,立刻感到一陣寒冷的風迎麵襲來,所有人都不禁縮了縮脖子。法國的早晨,天很藍,白白的雲,清亮的街道,鼻腔中呼出的氣體,迅速化作一團團白色。穿著黑色或是灰色大衣的人們,金發碧眼,如歐洲許多雕刻塑像的造型一樣,麵部曲線深邃,不過每個人都是行色匆匆的,原來一切也並不像電視裏演的那樣悠閑自在。
    電話裏還是無法應答的回音,黎牧索性發了條信息便將手機扔進口袋。住的地方被安排在大學的公寓,室內的溫度果然如之前了解過的一樣,比國內要更加暖和。不過諾大的校園,大堂過於陰暗,許多地方油漆斑駁,到處可以看到那種古老的黑色掛鍾。有些破敗味道的建築,往往有著很深的文化底蘊,怪不得常常有人說,到歐洲的旅行,是一種人文的視覺享受。
    如果你不懂得這裏的曆史和藝術,是無法感受得到其中的震撼。黎牧平時喜歡讀一些關於歐洲國家介紹的書籍,也常常翻看各種旅行遊記,所以比起從始至終嘴巴都處於大張狀態,麵部表情驚奇萬分的蘇迪來講,他倒是見怪不怪了。
    薑栽熙也在這次來的隊伍裏,剛剛進宿舍前,在經過身邊的時候故意狠狠撞了自己一下,挑釁玩味的嘴臉,真是讓人不快。十天的行程安排,除去兩次正式的演出外,其他活動應該也不用他黎牧親自在場,心裏開始盤算向往已久的歐洲之行。
    浪漫的國度,身邊穿著入時的男男女女,無論如何怪異,又或怎樣貴重,都不會顯得張揚突兀。黎牧後來的好幾天,利用晚飯時間,獨自偷偷溜出來,慢慢沿著陌生的街道步行。雖然回去難免被蘇迪的大嗓門念叨一個晚上,不過依然樂此不彼地玩失蹤的遊戲。包裏的相機已經存滿收獲的圖片,寬闊的廣場,水花飛濺的噴泉,一群群飛翔的白鴿。
    他記得,站在凱旋門前麵的那一刻,心快速地跳動,愉悅的情感充斥整個身體。第一個念頭就是掏出手機,他想與一個人分享親眼觸及百年輝煌建築的興奮。聽筒裏兩聲長長的“嘟嘟”聲之後,終於被接通,他甚至沒有等到那聲熟悉的“喂”,就開始開口,仿佛下一秒這個聲音就會消失不見。
    想念終於找到宣泄口,從體內深處不斷湧出,好幾天沒有訊息,始終是不再服務區的冰冷應答,讓人瀕臨潰敗的邊緣。冬季的夜晚,街上來來回回的行人,偶爾駐步觀望,一個站在大道上的、有著亞洲血統的麵孔,黑眸白齒的漂亮男生,用力握著電話,獨自訴說。風掀動發絲飛揚,那本是嬉笑的臉,卻在燈光下難掩眼角的點點星亮。
    說話的聲音時大時小,身體因站立過久而僵硬,男生慢慢在原地蹲下,合上那部白色手機。時間也仿佛靜止,如老膠片的黑白電影,一人的孤寂身影,定格在熙熙攘攘的街頭。然後在下一刻迅速飛轉,一道漂亮的弧度,在空中翻轉,清脆的聲響。
    男生此時早已起身,用力地喊了句話,然後轉身離開。異國他鄉,無人懂得的語言叫囂過後,還有散落一地的白色金屬殘骸……
    不遠處的紅色橋車後,一個身著黑色風衣的身影閃過,消失在黑漆漆的夜幕中,隻留下小堆的煙蒂孤零零地躺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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