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0.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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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緩緩醒過來,睜開雙眼,卻見四周好似幻境一般,空無一物。眼前的一切,全部都由粉紫的顏色構成,不願出一人負手而立,麵無表情,冷峻邪魅。
九尾輕咳一聲,手捂胸口,這才發覺已是變成人的形態。他掙紮著爬起,搖搖晃晃地走到那人身後,溫順地低頭說道:“主人。”
彼岸仿若未聞。
九尾依然溫聲地喚他,彼岸轉身,冷漠地看向他,九尾心中一凜,卻仍將眼睛直直地對著彼岸,以示真誠。
彼岸微蹙眉,“越來越嚴重了。可是,我為何會覺得,我早已沒有了幾十年前的那種心態了呢?”
九尾皺眉,但並不打擾。他看到了那雙血瞳中前所未有的迷茫。
彼岸忽然一聲冷笑,喃喃道:“我活了多長時間?嗬!我不甘!不甘!”
九尾心下疑惑,抬眼間卻看到彼岸的神色已近乎瘋狂,心中大為懼怕。
良久,彼岸平靜下來,道:“暫時不去找那人,本君先離開一段時日,莫對流蘇說。”
九尾隻得點頭,但他在抬頭時見彼岸轉回身的那一瞬間,看到彼岸的神情已是完完全全的冰冷、肅殺,心中又是一怵,怔在原地。等他反應回來,早已冷汗布滿全身,眼前空無一人。
流蘇看向對麵那位絮絮叨叨的某人,再看了一眼一旁老神在在地喝茶品茗的某隻大白狐狸。
源博雅在一直的笑,最終仍不忘叨叨個不停,“當時你不知道,我和流蘇在後麵一路跟著水村夫人,卻見她在池塘邊上不停地掬水,接著就出現了兩隻大河童,嘩,河童啊!你不知道那是有多嚇人,黏糊糊的身子,像泥鰍一樣狡猾。之後我們就瘋狂地打它,卻不曾想,水村夫人……”
流蘇終於忍不住了,果斷地打斷了他的話:“博雅,你都已經說了四遍了!”
源博雅一愣,隨即憨憨的笑道:“有麼?哎呀總之你不知道,水村夫人……”
流蘇抓狂地捂住耳朵:“博——雅!”
晴明終於放下茶杯,用蝙蝠扇掩住了臉,隻露出一對像狐狸一樣的眼睛來,優雅的笑道;“便讓博雅,再繼續說下去吧。”
流蘇嘴角一抽,才要說些什麼卻聽到對麵那人一聲不滿的冷哼,憤憤地瞪向某狐。
晴明眼觀鼻鼻觀心,嘴角微微上揚幾分,又偏頭看向那從未修整過,淩亂到雜草瘋長,卻又處處透著和諧氣韻的庭院。
一株高大繁茂、樹葉輕輕晃動不時掉落的紫藤樹下,一名身穿華美又厚重的淺紫色十二單衣,卻又顯得輕盈無比的美麗少女手中捧著一束各種顏色品種的野花,對他們美麗溫婉的笑著,正是蜜蟲。
博雅有些感慨,“伊川,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可就交代在那裏啦!”
流蘇黑線。
過不一會,博雅同晴明的關係再次升溫,博雅苦惱地說,“晴明,我為什麼每次去拜訪你,都會見到不同的式神,當初我還以為流蘇也是式神呢。因此我很不確定你家裏到底有多少人,也很懷疑,你為什麼每次都知曉我的來意。”
晴明有些惡劣的笑道:“博雅,是個很老實的人呢。”
博雅晃晃腦袋,他剛才喝了不少的酒,已經微醉了,臉上浮現出紅意,小聲嘟噥說:“我每次問,你都是這樣回答,好無聊。”
晴明笑。
博雅已經醉了,口中不斷囈語,又時還會憨笑。
晴明無法,隻得和流蘇兩人合力架起博雅進入房間,又將他輕輕放在安有塌塌米的地板上。隨即,博雅翻了個身,小聲道:“再,再來一杯!”
兩人無奈的笑。
等安置好博雅,晴明又和流蘇再回到走廊上坐下,天色已微暗,橙紫的夢幻夕陽色映在兩人同樣清麗的臉龐上,庭院中的花草彌漫著幽香,紫藤樹下的少女仍然含著笑意,俯身去聞一株黃色野菊花,令人心曠神怡。
晴明笑道:“看得出來,伊川的進步很大呢。”流蘇聞言,柔和地笑道:“這多虧了晴明的教導呢。”
“不過,”晴明飲下一杯酒,“那個定西,並沒有死哦,它隻是消失了。”
“唔?”流蘇一驚。
“你們消滅的,知識它的替身而已,”晴明微笑:“我親眼見到它從水村家的上空逃跑了。”
…………那你為什麼還不出手!流蘇心中默默吐槽。
晴明似乎看穿了流蘇的想法,微微一笑道:“我說過,我不會出手的。況且,”他的目光有些玩味,“還不到時機,不到它徹底消失的時機。”
流蘇不解,皺著眉道:“什麼時機?難道又要傷害一些人,才到了出手的時候?”
晴明一挑彎眉,“那隻鬼,隻能短時間侵入人的身體,與其說是鬼,不如說是咒。”
“咒?”
晴明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白色狩衣,倚在梁柱上,右腿屈起,右手放在右腿上,左手執著杯盞,見流蘇疑惑,便將杯子隨意放在腳邊,道:“伊川流蘇!”
“嗯?是!晴明……”流蘇突然發覺,全身無法動彈了。有些驚訝和茫然的看向晴明。
晴明一笑,將手貼在流蘇的額頭上,流蘇便覺著自己又能動彈了,無比的費解,看向晴明。
晴明卑劣的笑道:“這便是咒的一種形式。”
“唔?”
“伊川流蘇,源博雅,安倍晴明,這些都是咒。”
“唔?”流蘇有些明白了,“是指名字麼?”
晴明緩緩搖頭,“不完全是。”
“那又是什麼?”流蘇更加不解。
“所謂咒,簡單來說就是束縛。”
“……”
“要知道,名稱正是束縛事物本質的一樣東西,如果這世上有無法為其取名的東西,那表示,那東西其實什麼也不是,也可以說它根本不存在。”
“也就是說,伊川流蘇是受‘伊川流蘇’這個咒所束縛的人?”流蘇想到了自己是用化名,又道:“隻要是應了,也就是認為自己是,也是咒吧。”頓了頓又說,“那麼其他的咒呢?”
晴明聞言一笑:“例如,你的家人,你和父母之間的感情,是親情,也是束縛。又例如,一個男人對女人說,要為她取得天上的月亮,那麼,這個月亮就屬於這個女人,這就是咒。”見流蘇似懂非懂,又道:“不論看見或看不見,是不是實物都可以施咒。剛才那種,就是無形的咒。”
流蘇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晴明!”頓了頓,“任何意念都是咒,咒可以有無數種形式,咒有好也有壞,咒有形亦無形!”
晴明滿意地點點頭,“看來你離完全掌握也不遠了,短時間內你進步驚人呢。但終歸是理論,伊川,你能將這些變成行動麼?”
流蘇垂下頭沉思。
安倍晴明一笑,輕輕起身,飄然離去。
流蘇兀自苦思,卻得不到任何結果,再看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隻得回房,夢中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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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本章:關於晴明和流蘇對咒的討論的部分對話,是出自夢枕貘的《陰陽師》,晴明和博雅談論咒的對話,最後博雅完全被晴明繞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