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要走了嗎？這麼快？”看著身側的他起身穿衣，她驚奇地開口詢問。
    “嗯。”江城鬱已表情淡然地整理著裝，“明天必須早起。”
    用床單裹住身子，她風情萬種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呢喃：“真無情，明明剛才還那麼開心的說，那麼回去之後記得要夢見我哦。”
    夢？江城鬱已拉開掛在自己身上的軀體，不禁在心底苦笑，在夢中糾結他神經的永遠隻有那個人——羽田光彥。
    記不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以羽田光彥這個人為中心的，受不了他的笨拙，總是忍不住地為他擔心，也止不住地想要照顧他，一直以來都隻當他是單細胞動物，而今才發現他異常的狡猾，明明將自己的感情置於股掌間隨意玩弄，卻還一臉天真表情地看著自己，令他想恨也恨不起來，反而更加淪陷。
    “嗯，鬱已。”想必那在夢中常見到的嬌羞神情他是到死都不可能在現實中看到吧。
    “鬱已哥，必要的時候，還是不要對我哥太過溫柔。”突然想起浩之對自己的勸告，不禁自嘲：“果真，還是對那小子太過放縱了。”明明周圍所有的人都看出了他對他的用心，為何他卻依舊沒半點自覺？是真的單純的沒發覺還是刻意在忽視？
    “呃？什麼？”她一時沒聽清他的低語。
    “沒有，走了。”整理完畢後，他不帶一絲眷戀地離去。
    “下回若有需要，記得第一個通知我，Mysweet！”她在他身後喊著。
    愛與被愛，如果真的可以選擇，他寧願自己是被愛的一方，如此他就不必像現在這樣感到挫敗無力了。
    ……
    回到公寓，意外的發現羽田光彥立在門外。
    “你回來了？”真慢！羽田光彥吸著鼻子嘟噥著，拚命地跺腳取暖，“冷死了！快開門！”
    江城鬱已緊皺雙眉，看著這個害得他今晚心情鬱卒的罪魁禍首：“鑰匙呢？”
    “忘帶了。”羽田光彥撇嘴，一點反省的意思也沒有。順手將手伸進江城鬱已的大衣口袋，貪婪地吸取他掌心的溫度，眯眼說道，“哈，鬱已的手好暖和。”
    “你到底來多久了？”手竟然冰成這樣，“笨蛋！沒鑰匙的話不會給我打電話啊？”
    “咦？萬一鬱已在工作的話不就打攪了？哎呀！快開門啦！”他抱怨。
    這家夥！真該狠狠揍一頓。
    “啊！還是屋裏更暖和。”跟著江城鬱已進了屋，羽田光彥將自己直接摔進了沙發裏，“好累啊。”下個月領薪水那天也買個空調好了。嗚嗯，好困！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要喝點什麼嗎？”將羽田光彥隨意丟在沙發上的外套掛起後，江城鬱已抬眼看了下趴在沙發上的他問著。
    “好餓，有吃的沒？”聲音從靠枕裏傳出，顯得悶聲悶氣。
    “隻剩下麵條了。”
    “哈？還以為可以吃到柳葉魚和味增湯的說。”在沙發上換了個側躺的姿勢，羽田光彥有點失望地說。看著在廚房忙碌的江城鬱已，他感覺眼皮依舊沉重，懶懶地道：“今天，我回了趟老家。”
    微微皺眉，他問：“這個時間回去？浩之闖禍了？”
    “那家夥戀愛了。”羽田光彥咬牙切齒，俊臉皺成了一團，睡意頓時煙消雲散。
    [叫哥哥回來隻是想告訴您這件事，並不是想聽哥哥您的意見。]
    可惡！果真在回來前還是揍那小子一頓比較好，唔！他煩躁至極地用手搔搔頭：“而且對象還是俊一。”混賬家夥！
    “哦。”江城鬱已輕應了聲。
    哦？羽田光彥很不滿意地從沙發上跳起：“鬱已不覺得奇怪嗎？那小子喜歡的是居然是俊一，是俊一！”他當時聽到的時候可是驚得茶杯都打翻了。
    “嗯。”他依舊沒多大情緒波動地回應。
    咦？這態度？“難不成鬱已你早就知道了？”羽田光彥深受打擊，“既然你早就知道了，幹嘛不告訴我？害我在小林太太麵前像個傻瓜似的，真是丟臉。”
    “你是不喜歡浩之跟俊一在一起？”將麵條端上餐桌，江城鬱已淡然問他，“還是不能接受同性戀這個事實？”
    “咦？這倒不是。”羽田光彥搔頭，情緒稍微平靜了點，“我沒瞧不起同性戀啦，隻是浩之這樣，讓我覺得很對不起死去的爸爸媽媽還有爺爺，總覺得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很不可靠，再者也給一直照顧我們兄弟倆的小林太太添了不少麻煩。”畢竟是浩之害俊一變成同性戀的，可是白天時反倒讓小林太太安慰了一番，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忘恩負義的事，怪討厭的！
    “你想太多了，我倒覺得浩之跟俊一在一起是件好事。”一直忘不了初次見麵時，那個一直躲在浩之身後的俊一，想必除了浩之，誰也不能讓俊一那麼安心地依靠吧，“快吃吧，麵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好吃！”羽田光彥含著食物大力讚道，“還是鬱已做的意大利麵好吃，換我的話根本就做不出這種味道。”
    因為你根本就不是那塊料。“既然回去了，幹嘛不吃過晚飯再回來？俊一的媽媽不是很會燒菜？”
    “別開玩笑了！我當時看見浩之的臉就火大，哪還有心情吃飯？”真要待下去，他真怕自己會克製不住，拿把刀宰了那小子。
    看著他含著食物抱怨連連的模樣，江城鬱已忽然感覺有點兒疲憊：“呐，光彥以後還是別來這兒了。”
    咦？！羽田光彥吃麵的動作不禁一頓，驚訝萬分地抬起頭顱看向一臉黯然表情的江城鬱已，對此甚為不解：“為什麼？鬱已？”是有固定對象了嗎？還是……
    “吃完了就快點回去吧，碗筷放在水槽裏就可以了，我明天會收拾。”說完起身步入浴室。
    “鬱已，是討厭我了嗎？”
    怎麼可能討厭？江城鬱已無聲歎息，刻意陰著臉回過身：“晚了就沒電車了吧，可指望我送你回去啊，累死了！明天還得早起，光彥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
    ……
    [呐，光彥以後還是別來這兒了。]
    唔！可惡！什麼態度啊？就算被討厭了也該說個理由啊，至少也可以讓他死得明白點嘛！笨蛋鬱已！
    “羽田君，你、你、你沒事吧？”表情真陰暗，又有誰惹到他了？
    “沒、事！”臉部抽搐得厲害，額上更是青筋暴跳。
    眾人退避三尺，然後小聲議論：“他怎麼了？”
    “昨天聽他說請假好像是為了他弟早戀的事。”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已經是高等部的人了，談個戀愛應該不能再列為早戀的範疇了吧。
    “羽田君真是辛苦。”果然，若是雙親健在的話，他就不會那麼操心了。
    “羽田君，電話，一線。”有人大喊。
    “謝了！”向同事致意後，羽田光彥接起電話，“喂，羽田光彥，您好……”
    “哥。”電話那端傳來了他最不想聽的聲音，本就欠缺柔和的臉此刻就像剛從地獄爬出一樣陰森可怕。
    “混蛋！告訴過你上班時間不要給我打電話了吧。”火冒三丈，“臭小子，皮在癢了是不是？”
    眾人見了，慌忙上前按住情緒激動的他，紛紛好言勸說著：“羽田君，冷靜，冷靜，現在這個時代跟我們那時是不同的，教育孩子得感化。”暴力教條隻會有反效果。
    “可惡！我要宰了他！”某人依舊怒火高漲。
    “怎麼啦？”小林俊一好奇地看著頻頻皺眉的羽田浩之。
    “沒事，哥哥似乎很忙的樣子。”老哥真是頑固，到現在居然還不肯接受現實。
    “果然，還是不要在光彥哥上班的時間打過去比較好。”
    “那晚點再給哥哥打電話吧。”
    ……
    [哥，難得學校放假，我想和俊一去東京看東京塔，哥會來接我們吧？]
    可惡！什麼叫我會去接他們？羽田光彥心情惡劣到極點，混賬！大冬天的逛什麼東京？腦袋秀逗了嗎？臭小子！明明做錯了事，居然還敢用那種口吻跟他說話，昨天回去的時候沒揍他一頓果然還是很虧。
    [放心，我和俊一會坐下午的新幹線過去，到了東京哥應該下班了，那樣應該就不會妨礙您工作了吧。]
    唔！那混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愛，這麼欠人修理的？切！小的時候明明很乖巧聽話的說。真是！令人頭疼的家夥！
    哎！或許是自己沒盡到做哥哥的責任吧。
    呃？！猛然抬頭，卻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江城鬱已上班的地方，可惡！生活好像開始變得很混亂了。
    [呐，光彥以後還是別來這兒了。]
    該死！這到底是為什麼啊？昨天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說什麼別去之類的話真是過分！以往下班後要是兩人都不用加班的話，他就會跑到鬱已的公司樓下……事實上，他和鬱已上班的地方隻隔了兩三個街區，並不是很遠，走近路的話也就十來二十分鍾的樣子，所以他常跑到這邊來跟鬱已一起去他的公寓吃他煮的菜……
    這麼想的話會不會是鬱已開始厭煩煮東西給他吃了？咦？可是也不用要他別去他公寓吧？
    哎！依自己現在這頭腦混亂的程度恐怕是想不出鬱已叫自己別去的理由吧，嗚！
    算了！還是回家好了。
    ……
    “江城專務還沒下班？”真是拚命呢！
    “嗯，後天有個重要的約會，所以想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江城鬱已自文件中抬起頭顱，客氣地回答。
    “江城專務戀愛了？MTN的眾女同胞們可要淚灑成河了。”來人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不！淚灑成河或許還不夠貼切，那些人……搞不好是會去跳東京塔的，畢竟哀大莫過於心死嘛。這並不是他在刻意誇張什麼，而是……MTN的未婚女性確實個個都把他江城鬱已當成了理想中的結婚對象。
    “近藤先生說笑了。”江城鬱已失笑，“您誤會了，是高中好友的弟弟從老家趕來，要我做導遊陪他們逛東京。”
    “這樣啊？抱歉！失禮了！那麼就不打攪您工作了，我先回去了。”
    “辛苦了。”依舊不習慣這種客氣得過分的交談模式，無論表情，態度還是語氣都必須小心斟酌，看似優雅的職場人士背後卻充斥著虛偽與做作。
    “鬱已，肚子餓死了，我要吃土豆燉肉，還有金槍魚麵，快煮！快煮！”不明白明明已經在商場上跌爬了兩三年的那家夥為何還能擁有那麼直率的表情，真是讓人嫉妒。
    起身來到落地窗前，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不禁噓歎：“他今天應該不會來了吧。”
    [呐，光彥以後還是別來這兒了。]
    說了那麼任性過分的話……果真還是不要耍帥的好，好想見他，好想！
    ……
    “哥……嗚哇！”羽田浩之捂著肚子蹲在地上，俊臉皺成了一團。
    謀殺啊！混蛋老哥！好難受，我的肚子！嘔——中午吃的東西都要吐出來了！
    “浩、浩之？！”小林俊一嚇了一跳，光彥哥好恐怖！
    “果然，還是揍你一拳心裏才能夠平衡。”羽田光彥忽覺心情大好，不禁吹起了口哨，“走，俊一，吃飯去。”
    “你是虐待狂啊！”可惡！空手道黑帶三段耶！居然對付他這種毫無防備的人？真懷疑自個兒是不是他親弟。
    “你再說一遍看看。”羽田光彥火起，掄起拳頭威脅著。
    臭小子！隻揍一拳是太便宜你了！像你這種混賬家夥就算被丟去填海也不過分。
    “光彥哥。”看著怒火節節上升的羽田光彥，小林光彥不由甚感無奈，“您不是說要去吃飯嗎？”
    “喔？對喔！”
    無語！想不通鬱已哥是怎麼煞上他哥這種單細胞動物的，真為他不值啊！
    “我不要吃哥煮的菜。”那味道試過一次之後絕對不會想試第二次。
    “囉嗦！吵死了！”再挑我扁你哦！
    ……
    “叮咚——”
    嗯？誰啊？這麼早？順手關掉瓦斯後，羽田光彥快步衝向玄關：“來了！”
    門在打開的那一刹那，羽田光彥不由愣住了：“鬱……鬱已？”是眼花了？還是自己沒睡醒？鬱已他怎麼會來這？他們不是還在冷戰中嗎？冷戰……
    那是……冷戰沒錯吧，之前不是還用背影對著他……要他別再去他的公寓了嗎？那他又是為了什麼而一大早出現在他的麵前？是來跟他說和好宣言的嗎？
    “你那是什麼裝扮？”江城鬱已皺眉，指著他身上的圍裙。該死！一大早就讓他看到這麼養眼的畫麵，令他不禁開始想入非非了……笨蛋！江城鬱已，冷靜點，冷靜，他不就是穿了個還算可愛的圍裙嘛，你幹嘛像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那樣澎湃不已？真是太沒出息了！
    “你剛才該不會是在做早餐吧？”
    “呃？我？”沒半點危險意識的羽田光彥抬起頭，呆呆地開口。因這突來的仰頭姿勢，他那優美的頸線及性感的鎖骨便毫無預警地呈現在江城鬱已眼前。
    江城鬱已看得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勉強回過神忙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別開臉去。這家夥……好性感，害他差點禁不住想要衝過去咬上一口了……果然，都要怪那圍裙。
    “鬱已哥？！你來啦！怎麼站在這裏？快進屋。”羽田浩之衝了過來，將擋在門口的大哥擠到一旁，興奮地朝裏屋喊著，“俊一，鬱已哥來嘍。”
    江城鬱已暗籲了口氣，曲起食指在他腦門上用力一彈，笑著說道：“浩之，你長高了不少嘛！”
    聞言，羽田浩之開心地點頭：“嗯！七公分，比去年見到鬱已哥的時候高了七公分，我想再過個兩三年的話，我就一定可以跟鬱已哥一樣高了。”
    喂！臭小子！那種興奮過頭的癡呆表情是怎麼回事？到底誰才是你親哥啊？混蛋！虧我還特地這麼早起來為你準備早餐，想做個可親哥哥的說。
    “鬱已哥。”小林俊一自臥室中跑出來，滿臉的歡迎笑意。
    “咦？俊一也長高了？看來有好好地吃飯咯。”
    “嗯。”
    嗚！感覺完全被那三個人孤立了，根本插不上話，跟自己比起來，那兩小子好像更喜歡鬱已。想到這兒，羽田光彥不禁有些吃味。
    “呐，鬱已哥，我們現在走吧。”說完，羽田浩之便興奮地拉上小林俊一及江城鬱已往外走。
    “嗯？早飯……”自自我嫌棄中回過神的羽田光彥慌忙叫住興致高昂的三人。
    “在外麵吃。”羽田浩之回過頭衝老哥做了個鬼臉，“才不要吃哥做的垃圾食物咧，哥哥你還是自己一個人慢慢享受吧。”
    嗚！深受打擊。羽田光彥不由跨下雙肩。混小子！居然這樣批評他用滿滿的愛做出的食物。
    “走了。”江城鬱已回過頭輕聲說了句。
    “鬱已今天要上班吧。”今天不是星期三嗎？工作日怎麼有空去陪那兩小子？
    “沒關係，請了特休。”
    “那麼，哥哥你好好工作咯，我們去玩了。”
    啪嗒——
    待門關上的那一刻，羽田光彥便一臉黑線地跌坐在地，可惡！我也特地請了假的說，什麼叫他好好工作？虧他還那麼期待能通過與弟弟大玩一番來消除掉久積下來的隔閡的說，嗚！被那些家夥排斥了嗎？
    ……
    “欸？羽田君，你今天不是請假嗎？”看著晃蕩進來的羽田光彥，小野田不覺納悶萬分，“你睡昏啦？”
    某人怒吼，聲音之洪亮震得室內的玻璃也忍不住抖了幾下：“不要跟我提請假！”提了他會想殺人。
    眾人擦汗：“發生了什麼事？”
    不用問肯定跟他弟弟有關。
    “浩之那個混蛋！”咬牙切齒，眼神中有嗜血的味道。
    混蛋！昨天隻揍一拳果然還是太過仁慈了，早知道就將他扁得一個月下不了床好了！
    果然。小野田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羽田君，你也別太在意了，一般情侶都是不希望別人跟過去打攪他們約會的。”昨天聽他說過要陪他弟和他弟的戀人一起逛東京的來著。
    “可是他們卻讓鬱已去了。”可惡！就算被討厭了也不要這麼明顯吧，那幫混蛋！
    “鬱、鬱已是誰？”羽田君！那個是重要客戶的相關資料……你手下留情啊！小野田在心底默默流著淚。
    “拜托！誰去把暴走的羽田君打暈？”小野田哀求。
    眾人退。開玩笑！空手道三段他們可惹不起。
    “我請喝酒。”利誘。
    眾人哄散。
    果然，在恐怖份子麵前還是明哲保身要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