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斷章五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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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芝自黑牢中被關了整整一夜,驟然出現在白閃閃的雪地中,一時看不見任何東西。
     唯有黑壓壓的人頭,讓她心悸的人頭。
     她迫切的想要找到丈夫福生,他最喜歡聽她的歌,每一次她唱,他都會很開心。
     可是沒有,沒有人回應她,此時此刻隻有死一般的寂靜。
     當她的眼睛漸漸恢複,便看到了修羅場般的景象。
     人頭被整齊掛起,唯剩下的幾個男人中,她看到了與福生那日一去打獵的幾個獵戶。
     他似乎也驚訝她站在那裏,美芝撲過去,問著丈夫的下落。
     可是他隻是朝她搖搖頭。
     那一刻整個天都暗了下來,她的心突然丟了一大塊,就此空缺。
    
     下一刻,眼前人的頭已經驟然掉落,鮮血噴濺在她的臉上,猩紅熾熱,她感覺整個側頰都燃燒了起來。
     唐澤雅彥提著她的胳膊,向後拖拽著,雪地裏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她身上素色的和服都已被鮮血泅濕,半裸露在外的乳,房蒼白無力,但她已毫無羞恥與懼色。
     唐澤雅彥再次將她關進小屋子中,他封鎖了所有門窗,除了他沒有任何人會跟她說話,她大喊著虎子的名字,有時候又是福生,整個空蕩的和室唯有她淒厲的哭聲。
     她不記得被關了多久,或許是幾個月,亦或許是幾年。
     除卻他,她再沒有見過任何人。
     她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的所有物,他熟知她肉體的每一寸,以及每一次喜怒。
    
     唐澤雅彥的傷好了後,便開始肆無忌憚的侵犯她,每一夜都是極致的隱忍。
     最後,她已變得不會笑不會哭。
     有一次,他回來的晚些,她開始變得歇斯底裏。
     她先是對他摔東西,然後是咒罵,最後變成了赤裸的性,愛。
     唐澤雅彥心情好的時候會哄著她,但他經常卻是麵無表情的樣子,開始她不懂,後來了解了,才知道他每一次這樣都是在思考,抑或是在生氣。
     她從沒見過他真正生氣的樣子。
     唯一一次,是在一場宴會上。
    
    
     那是她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
     她離開那個小小的和室,站在酒席上,兩側都是正襟危坐的清一色日本軍官。
     他們似乎在慶賀新年,叫了很多藝妓歌舞。
     她被老管家村上打扮的很美豔,雪白色的粉底,血紅的胭脂以及高聳的發髻。
     她不是日本女人,不會穿著這樣別扭的裙擺走路,幾次差點摔倒,但是都被村上死死地拽住,他滿是皺紋的老臉上說不出的鄙夷以及怒氣,他警告她,如果給唐澤少將丟臉,她就死定了。
     但是美芝並不怕,她怕很多事情,但是死是最不害怕的。
     當她踏上酒宴的一瞬,所有人都在看她,包括神情詭異,正在交頭接耳的藝妓。
     有人起哄,用日語要求她跳舞。
     但是美芝並不會,她茫然而緊張地站在那裏,看到唐澤雅彥對她招手。
     她並不笨,在這些人眼中,她是他的所有物,此時此地拒絕他的手,她隻會下場淒慘。
     沒有人比她再明白不過這一群野獸的真麵目。
     副官川口不依不饒。
     “少將,今天是我大日本帝國的可喜可賀的除夕夜,更是我大東亞帝國將萬世繁榮的又一年,叫這個‘支那’女人跳舞,才能表現出我等的胸懷大量,否則這等劣等民族,早該挫骨揚灰。”
     唐澤雅彥執著筷子,輕敲了瓷碗。
     他低低吟唱道:
     “常思人世漂流無常
     譬如朝露
     水中映月
     刹那繁華瞬間即逝
     風,流人物
     今非昔比
     人生五十年
     莫非熙熙攘攘
     浮生幻夢
     名垂青史
     功敗湮滅
     隻是宿命因果
     一念之間
     有何可惜
     急至京都憂心難忍
     獄門示眾
     敦盛之首
     竊而歸家傳僧供奉
     歎息如煙
     人間無常
     人生五十年
     莫非熙熙攘攘
     浮生幻夢
    ”
     。。。。。。
    
     最後,他大笑著將她抱在懷裏,灌了許多的酒。
     可她的眼中,仍舊沒有喜怒。
    
     眾人的酒已經喝得七七八八,開始放肆起來。
     一個少佐竟走上來,撕扯她的衣服。
     美芝沒有反抗,她站起來,一層層地褪去,滿意地聽著男人們的喘息聲。
     那個少佐盤坐在地,伸出手,隻來得及撫摸她的小腿,便突然之間無力地垂下。
     她尚未意識到發生過了什麼。
     隻聽到唐澤雅彥低喝道:“小早川,我要殺了你。”
     所有人都當他在開玩笑。
     接著,便有藝妓驚聲叫出來。
     她低下頭,看到男人被砍斷的脖腕,血濺了很高,一直噴到了屋簷頂。
     絲竹聲以及詭異的嗚鳴聲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這個赤裸的“支那”女人,沐浴在鮮血之中的她,竟微微笑著,她回頭看著唐澤雅彥,然後,無聲息地倒在了地上。
    
    
     第二日。
     村上去見主人的時候,唐澤雅彥正跪坐在和室裏擦拭著太刀。那把太刀,正是昨夜他砍殺了小早川少佐的。
     銀亮的鋒芒自他冰冷的眸子中一閃而過,他頭也不抬地問。
     “什麼事?”
     “少爺,那個‘支那’女人被帶走了。”
     “哦。”唐澤雅彥有些不耐煩。“村上,你在開什麼玩笑?”
     “少爺。”村上恭敬地又重複一遍。“她被小野田帶到了731一部。”
     唐澤掃了他一眼,冰冷鋒利地太刀唰的一聲砍在了榻榻米上。
     “小、野、田!”
     村上低下頭。
     “是我騙他這麼做的,我告訴他,是您的口令。”
     唐澤雅彥瞪著他。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村上。”
     “少爺,請您殺了我吧。可是,我受老爺臨終所托,不能看到您毀在一個女人身上!”
     “毀在一個女人手上?你認為我是那樣的懦夫麼?”
     “少爺,您想否認麼?”
     “否認什麼!”唐澤雅彥怒吼著。
     “昨夜當那個女人倒在您麵前的時候,您的表情是多麼的驚恐以及失色——這是一個大日本帝國的軍人,一個男子漢應該有的弱點麼!”
     “混蛋!”唐澤雅彥站起身。“你認為我愛上了一個‘支那’女人了麼!”
     村上滿麵淚痕,不斷地磕頭。
     “少爺,您殺了我吧。”
    
     唐澤雅彥已經麵無血色。
     他剛才說了什麼?
     他,愛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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