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頷首一笑，甩手一縷自己的長絲，“既然湯公子覺察了，本仙不妨直言。”
    “啊？！”
    “本仙原是天界的九天玄女，隻因天下動蕩，奉玉皇大帝之名，下凡助下任天下君主成就大業。”
    “啊？！”
    唐舒繼續道：“待功成之日，本仙也將隨風而去，榮歸天界。”
    彼時湯和已無任何反應，隻是起身道：“果然是多此一問。”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唐舒笑看著湯和走遠的身影，垂下眼簾，“好冷……”。
    ……
    唐舒原想著湯和被自己氣走，怕是有段日子不會來了，往後的日子，怕是又要難熬了，唐舒不無哀怨。
    結果第二天一早，湯和就像沒事人一樣笑嘻嘻的坐在院子裏。
    “唐姑娘，五月好時節，城裏海棠正是豔麗，可有興趣同往共賞？”
    唐舒醞釀著情緒，輕咬下唇，顫聲道：“知我者，湯和兄也。”
    湯和不為所動，整著衣衫道：“鄙人不知者，唐姑娘氏也。”
    兩人對視而笑，其中種種，不可言喻。
    ……
    街上的人不多，戰後的氣氛到底還是濃重的，偶爾往來的小商小販都以婦人老嫗居多。好天氣似乎也並不能帶來多少生氣。
    唐舒突然想起早年同父母還有唐肖一起去看的某部描寫古代戰爭的電影，畫麵倒還真有幾分相似。她甩了甩頭，拋開思緒，笑著哼起歌謠繼續前行。
    ……
    對於賞花，唐舒素來沒有多大熱情，左右看這海棠，也沒覺得有多大差別，都長一個樣兒。倒是湯和，看的津津有味，這棵點頭道：“不錯。”那棵也點頭道：“不錯。”唐舒就跟著一塊瞎起勁。
    偶爾的更有文人墨客當眾賣弄起風采的，也不過是吟上一兩首前人的詩詞，就迎來眾多‘佳人’的側目與崇拜，唐舒摸著腰際的錢袋，很有想要摸把銀兩丟給他的衝動，好不枉費他的精彩表演。
    不遠處的涼亭內，坐著一群夫人小姐，一個個似乎都很是樂在其中的樣子。
    唐舒就不明白了，這在頭上插個花，拿把團扇拍蝴蝶的，有意思嗎？
    待走近再一看，馬氏竟也在其中。
    唐舒轉過身，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老湯啊，不如我們去那頭瞧瞧？”
    “小雙~”從身後傳來的這一聲‘小雙’甜得膩人。
    自打上一回，唐舒就深刻檢討了自己對於馬氏的認識，看著這會熱情的馬氏，唐舒心想，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主仆關係有多好。再轉過身，唐舒笑顏如花道：“小姐~”
    回頭想拖上湯和好有個照應，人卻連煙也沒留下。好在唐舒也沒指望他，或者該說，這個人根本也指望不上。
    躋身夫人堆裏，唐舒除了點頭哈腰，幾乎就不開口說話，畢竟言多唯恐有失。
    抬頭的某一瞬，瞥見那一襲黑衣的男子側身立在海棠樹下，唐舒呆愣了片刻，頭發似乎長長了不少，她這樣想著。
    馬氏看著唐舒，輕蔑一笑道：“小雙似乎也對海棠花情有獨鍾啊？”
    唐舒抬頭笑看了眼馬氏，換上天真無邪的笑容湊到她身旁怨嗔道：“小姐~你又要取笑奴婢了，奴婢哪裏懂得什麼賞花之道啊。”
    那頭眾夫人們聽著主仆二人的對話，都笑著誇馬氏這丫頭就是沒架子，這丫鬟和她，親密的就如姐妹。
    馬氏就低著頭笑說：“養母又要取笑我了。”
    唐舒就跟著附和，“夫人，小姐這臉皮子啊，可是比誰都薄。”
    亭子裏夫人丫鬟聽著笑作一團，唐舒撇開馬氏的目光，也不忘跟著一塊假笑。
    朱重八立在不遠處，嘴角也跟著輕輕勾起，隻是，這笑的內容，怕就不盡相同了。
    回府的時候，天色已暗下半邊。
    唐舒回到自己的院子，突然有種如獲大赦的感覺。一碼事歸一碼事，對於馬氏天天混在夫人堆裏還遊刃有餘這一點，唐舒還是覺得，馬氏是個公關人才。
    湯和在後來又有兩日不曾來院子陪唐舒打發時間，唐舒想，有可能他認識到背叛人民的錯誤了，正在悔不當初。當然這種幼稚想法很快被打消。
    “唐姑娘。”
    不用回頭，唐舒也知道，鐵定是湯和。
    “老湯。”轉頭，唐舒看著湯和那張張笑嘻嘻的臉，一種覺悟油然而生，她終於領悟到了湯和笑容中的又一層深意，‘不好意思，我健忘。’
    唐舒雖有不甘，倒也容易釋懷，既然對方都忘了，自己還記著豈不小心眼。可是，嘴上依舊不饒人，“老湯！你終於有臉來見我了！”
    湯和在長期與唐舒相處的過程中，已經免疫到了自動濾過的狀態，喝著茶，淡然開口道：“今日無事，想著就找唐姑娘你去城裏逛逛。”
    不同以往，湯和用的是肯定句。
    唐舒自然是樂意的，畢竟在這的日子對她而言，實在是慘淡到一種境界的。
    唐舒走在街上，左右看著都無趣，湯和一路慢悠悠地跟在唐舒後頭，讓唐舒感覺像是在被人尾隨。
    唐舒不解的是，明明是湯和要自己出來的，怎麼現在更像是自己帶著他在溜達了。唐舒也不認識道，就在城裏瞎轉悠，出了街口，人煙就愈發稀少了，唐舒有些不安地轉頭去看湯和，“人呢？！”
    而與此同時，唐舒被身後突然冒出的兩個高壯男子架起，“喂，你們幹什……唔……”話沒說完就被捂上了嘴，唐舒欲哭無淚，掙紮之下，將一隻繡花鞋留在了巷子。
    等唐舒被架上了車，湯和才從街角探出身子，眯起眼看著馬車行遠的方向，背靠著身後的牆麵，湯和將目光轉向街的另一頭，像是在等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