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0章 無處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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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遠山伸出手臂將凡塵輕輕抱在懷裏,什麼也沒說,隻用手在他背上輕拍,愧疚和喜悅兩種矛盾的情緒同時在他心裏升起。
懷中的少年正是被他害到如此痛苦、無助的地步,看到他這副樣子他會心痛,會覺得愧疚,但卻不願後悔!
喜歡一個人到了一定程度,就會不擇手段吧?紀遠山終於在心裏對自己承認,他喜歡這少年,不是浮於表麵、因容貌而生的那種喜歡,是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歡,也許這喜歡在第一眼看到少年的時候就存在了,然後滋生蔓延,讓他堅硬冷酷的心一點一點改變。曾幾何時他還在暗自嘲笑顧小蟲,動心的人是愚蠢的,動情就更愚蠢!可是現在他好像理解那隻臭蟲子了,動心或動情,都可能隻是一瞬間的事,由天不由人。
既然喜歡了,就不能放手!他掌控不了自己的心意和情感,那麼就要將動心之後的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要讓這個自己唯一喜歡的人留在身邊,為此無論怎麼做他都要試一試,哪怕不擇手段,哪怕他將來有一天知道了,會……更加恨他!
他什麼也不管了,隻想要留下他。
現在看來,他的堅持是正確的吧,他的手段也好像起到了一星半點作用,否則這之前看到他唯恐躲之不及的少年怎麼會主動靠在他懷裏哭泣呢,當他發現自己再沒有別人可以依靠,再沒有別條路可以選擇的時候,或許就隻有留下來。
紀遠山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他繼續在凡塵背上輕輕拍著,口中還像哄孩子似的念著,“沒事了,不用擔心,還有我呢,我會幫你的……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幫你……”
凡塵強忍著的嗚咽漸漸放開,哭泣聲越來越大,從那一晚事情發生直到現在,他忍了太久太久,太需要將心中的憋悶、委屈和無措發/泄出來。紀遠山找到了他,將他帶回這裏,雖然他憎惡他,但不得不說,他也是他眼下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他強大的力量會讓他產生畏懼,但在特殊的時候,也會讓他產生依賴,好像這無所不能的人會告訴他該怎麼辦!
所以當凡塵從夢中驚醒,看到紀遠山坐在麵前,心中好似驟然被打開一個缺口,讓他再也顧不得許多,就那樣抵在紀遠山的肩頭哭了出來。另外不得不說,一日來紀遠山種種無心流露的溫和舉止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人越是在脆弱的時候,越容易被很微小的東西所打動。
凡塵哭著哭著,雙手情不自禁地環在了對方身上。
這一舉動讓紀遠山更加欣喜若狂。
把凡塵帶回風月無邊的第二天夜裏,紀遠山又派小雲去了趟夏侯府,轉日一早,小雲把一隻藤編的小箱子交給了紀遠山,箱蓋上寫著一個“蠱”字。
紀遠山打開看了看,箱子裏全是書,還有一個布口袋,“都在這裏了?”他問小雲。
小雲點點頭,“嗯,我找遍他所有藏書的地方,再沒有別的和毒蠱有關的書籍,隻有這一口箱子。”
小雲走後,紀遠山隨手從箱子裏取出一本書,一邊看一邊皺緊了眉頭。
在風月無邊住了四五日,凡塵的身體已恢複如常,他本來也沒什麼病,隻是需要調養。自從那次靠在紀遠山懷裏痛哭了一場,他再見到他便有些訕訕的。紀遠山倒是拿出十足的君子派頭,每晚讓他睡在寢室大床上,自己卻抱了被褥鋪在地毯上睡。不僅如此,他對他的照顧簡直也可稱得上無微不至,隻有一點,就是對他下了禁足令,說在你還沒有履行約定之前,要是敢踏出這房子半步,我就派人去殺了林北涯。
凡塵不知道這人又在玩什麼花樣,他帶自己回來不就是為了履行那個約定嗎?若說一開始見自己病懨懨的樣子他下不了手那也罷了,現在他好了,怎麼也不見他有什麼舉動,卻隻是關著他不讓他出門。
又過了兩天,凡塵漸漸沒了耐心,他可不想在這裏耗下去,於是對紀遠山說,你要做什麼就痛快點兒!小爺答應陪你一次,可沒答應被你關在這裏!
紀遠山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你這麼迫不及待要陪我麼?不用急,我自會安排,總叫你如願就是。
凡塵氣得轉過身不再搭理他,紀遠山卻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問,“你這兩日覺得好些了麼?還有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
“沒有。”凡塵頭也不回硬邦邦地答道。
“真的沒有?比如有沒有經常覺得冷?你給我好好答,我沒同你開玩笑!”紀遠山的聲音也沉下來。
“確實沒有!小爺好得很,你要怎麼樣我可以隨時奉陪!”凡塵低吼了一句,邁步去了裏間屋。
小雲又來找紀遠山了。
站在走廊裏聽完他的彙報,紀遠山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結,“老錢居然沒有死?!六王府在暗中招攬江湖殺手,花一百萬兩銀子買凡塵一條命?”
既然之前夏侯桐已經知道了凡塵的真實身份,那麼作為他的心腹,老錢必定也是知道的,夏侯桐一死,老錢自然是認定凡塵是元凶,六王府明著不好去反駁皇上和太子對這件事的處理態度,隻好暗中下手,通過另外途徑替夏侯桐報仇。
而林北涯……他竟然也是知道的!知道凡塵是屢次下手行刺夏侯桐的刺客,知道這二人之間有著無法化解的仇恨,盡管如此他竟然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什麼也不曾說……想到此紀遠山也不得不在心裏暗暗佩服。
那一晚他使用攝心術誑得林北涯去夏侯府一探究竟,而林北涯去了之後,麵對他的攔阻,上來問的第一句話竟是怕凡塵遭遇了埋伏,而非凡塵到底是不是來動手殺人。這多少有些出乎紀遠山的意料。
由此也足以得見林北涯對凡塵用情之深。
然,情之深恨之切,所以林北涯現在恐怕更恨!
“大哥,會不會是林北涯忍不住將凡塵的身份偷偷告訴了夏侯桐?”小雲在旁問道。
“不可能,他決不會那麼做。”
說話的不是紀遠山,而是凡塵。就在兩人身後,房門開了,凡塵半個身子站在門裏,倚在門框上看著他們,不用說,之前的對話他應該也都聽見了。
從小雲和紀遠山的對話中,凡塵才知道夏侯桐原來早已洞悉了他的身份,不過現在這已經不重要了,他想的還是那個人的事。
“我知道那傻瓜為什麼會受傷了!”凡塵靠在門上,目光飄忽不定,好像在對紀遠山和小雲說話,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他的傷肯定是他爹動手打的。既然老錢說我是真凶,林青石和夏侯薇豈有不怒的,而且若是他們問起來,這傻瓜肯定坦言他早已知道此事,這何止是引狼入室、養虎為患,簡直就是……”凡塵停住不再說下去,他甚至能夠想象得出林青石會是怎樣暴怒,怎樣出手“教訓”兒子!還記得上一次林北涯挨了打他替他上藥,那傻瓜滿身青紫的傷痕還故作輕鬆,這一次……恐怕更甚……
凡塵閉了閉眼睛,“紀公子,我有一事求你!”
紀遠山聽得一愣,不是因為凡塵說有事求他,而是他竟然稱呼他“紀公子”?
凡塵對紀遠山從來都是直呼其名,要麼就是“喂喂”亂喊,如此鄭重有禮還是頭一遭。可是紀遠山並不高興,他寧願他連名帶姓地喊自己,時間長了倒還聽出幾分親切感,如今這樣,他知道他是為了誰。
“有什麼事你說吧。”
“我想見見他!不為別的,我隻想當麵告訴他,夏侯桐不是我的殺的,我答應他的話沒有食言,我……沒有騙他!至於他信與不信,我都不再強求,或者他恨我為幫凶,我也沒什麼好說。但這句話,我一定要親口……對他說出來!”
這是凡塵現在唯一的心願了,如果林青石夫婦認定了他是凶手,他和林北涯將注定不可能再廝守一起,兩人之間的這份情或許終成泡影!但,他隻希望那個人不要恨他,至少不要因為他的“欺騙”而恨他!如果不能親口對他解釋,他死都不會瞑目。
“好吧,我答應你。”紀遠山說道。
“真的?”凡塵猛然抬起頭來。
“真的,不過不是讓你去見他,”紀遠山臉上神情飄忽莫測,淡淡說道,“這樣,你寫一封信給他,讓他來這裏見你,我派人把信送去給他,至於他會不會來見你,則要看他自己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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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