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傷人傷己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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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不快去?!
    如果你真的不幸被我猜中,如果你真的是為了殺人而來,那麼就算我攔著,又怎能攔得住?腿上的傷不就說明了一切,或許當時你出手的一劍,還會因為我的存在而偏離,那麼現在我情願讓你自由麵對,你的選擇,我認下了。
    至於這樣的真相我該如何麵對,你大可不必在意,之前我就曾說過,我隻恨自己。
    恨,但不悔。
    林北涯安靜地坐著,安靜地想著,安靜地聽著後院漸漸變得安靜。
    究竟那邊都發生了些什麼?結局,究竟是怎樣的?他是輸得徹頭徹尾,還是有可能會……贏?
    手心裏已都是汗,一個姿勢坐了太久,身體都好像變得僵硬了,還有腿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他也不覺,亦不顧,隻是等著,等著。
    當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林北涯全身都繃緊了,指甲幾乎要刺入肉中!
    是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沒有輸?!他果然不是刺客,否則他又何必回來?!
    房門開啟,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略一停頓,直走到桌案前,摸了火折子晃著,點了燈。
    桌旁的木座蓮花地燈亮起來,淡黃色的紗罩透出溫暖的光,突如其來的光亮讓林北涯下意識閉起雙眼,然後再慢慢地、一點一點睜開,燈下站著的人白衣勝雪,容顏如玉,隻是麵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眼光亦飄忽不定。
    林北涯還未說話,門外隨之又走來一人,卻是夏侯桐府中專門打理藥房的管事丫鬟茯苓。茯苓手上拎著一隻老藤藥箱,走到床跟前對林北涯施了一禮,“五公子,老爺聽說公子的傷口裂開了,吩咐奴婢來替公子重新敷藥包紮。”
    “茯苓,你家老爺沒事麼?刺客呢?”
    “老爺沒事,不過受了點驚嚇而已,剛服了安神的藥,已經睡下了,睡前囑咐奴婢來看看公子的傷,還說多虧凡公子及時出手,隻可惜仍叫那刺客走脫了。”
    “謝天謝地!沒事就好!”林北涯長呼了一口氣,身子再也坐不住,猛地仰麵躺倒在床上,不經意扯到腿上的傷,疼得咧著嘴抽氣。
    茯苓見狀趕緊走上前來,從藥箱裏取出藥膏繃帶,卻被旁邊伸過的一隻手接了過去,“茯苓,你回去歇著吧,他的傷我來弄。”
    “凡公子……”
    “茯苓,讓他弄吧。”
    林北涯也發了話,茯苓隻好留下藥箱,再輕施一禮出了房,臨走時還沒忘記把房門輕輕帶上。
    凡塵在床邊坐了,不等他有所動作,腕子已被人緊緊抓住,林北涯的手就好似冰冷的鐵鉗一般,牢牢扣緊他不肯鬆開。
    “是我錯了對不對?你根本不是刺客,刺客另有其人對不對?是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下,是我不該胡思亂想,我……居然會懷疑你,凡塵……”林北涯忽然好似全身脫力一般靠在了對方胸前,聲音有些抖,“凡塵,你明知我錯疑了你,為什麼不替自己辯解?你可知道方才我有多怕?!我……我從未這樣怕過!”
    凡塵被林北涯緊緊倚靠著,感覺到他的身體和聲音一起在微微顫抖,忍不住伸手擁住他肩膀,輕輕拍了兩下,試著開口,“五兒,我……”
    又一隻冰冷的手掩住了他的唇,不肯讓他再說下去,林北涯仍埋首在他胸前,低低的聲音好像從胸腔裏發出來,“不要說,不用解釋,我都知道,都明白,現下我……有些累,你且讓我靠一會兒。”
    屋子裏再度安靜下來,一室昏黃,罩著兩個疊在一起的人影。
    過了好一會兒,凡塵才動了動身子,從林北涯的桎梏中脫出手來,低頭看懷裏的人,雙眸微閉,倒像是睡了,“五兒?”他低喚。
    “你還是喊我懶豬或傻瓜聽著順耳些。”
    凡塵臉上終於浮起一絲笑意,無聲地歎了口氣,將林北涯輕輕推開,“傻瓜,讓我看看你腿上的傷。”
    褲腿被鬆鬆卷起到大/腿根,再拆開之前裹上去、現下已被鮮血滲透的繃帶,林北涯大腿外側一條足有半尺多長的傷口便露了出來,雖然之前塗了夏侯桐特製的外傷靈藥,畢竟時候還短,又二次裂開,所以看上去仍是皮開肉綻的樣子,十分嚇人。
    茯苓拿來的藥箱裏各種藥品用具一應俱全,凡塵先用鑷子蘸了藥酒,一點點擦淨傷口上的血汙,每碰一下,手底下那人都忍不住一顫,讓他的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疼。他小時候在逍遙莊的時候,隻要蔣力脾氣上來,挨打受傷如家常便飯,所以他很快便學會替自己上藥裹傷,手法嫻熟利落。可這會兒傷的是別人,他卻忍不住額上冒汗,手指發軟,好幾次差點連鑷子都拿不住。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傷在人身痛在己心”這回事,尤其這傷還是……想著,手上又是一抖。
    “哎……”林北涯到底哼出聲來。他之前見凡塵緊張到臉色發白兩手發抖的樣子,心裏大為受用,怕他擔心,把聲音都吞了回去,隻是最後這下疼得狠了,還是沒忍住。
    “笨蛋,痛就喊出來,這會子在自己房裏還裝什麼英雄好漢!”凡塵狠狠白了他一眼。
    林北涯一麵抽氣,一麵笑嘻嘻道,“我怕我喊出來,讓旁人誤會了去。”
    凡塵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話裏的意思,依他以前的性子,怎麼也得罵回去,這會兒動了動嘴皮,終是沒說什麼。
    忙活了一陣,好容易重新上藥包紮完畢,又取了幹淨衣裳替他換了,凡塵才洗了手臉,寬衣上床在外側躺了,抬手揮滅了燈。
    到此時,方覺出從內到外,身心俱疲。
    卻怎麼也睡不著。
    黑暗中,身邊的人往這邊湊了湊,然後一隻手悄悄從被子下麵伸過來,握住了他的手,他忍不住回握,“傻瓜……”
    “嗯?”
    “你真的……信我?”
    “嗯。”
    “那你可知我……”
    “唱首歌給我聽好麼?”
    “呃?”凡塵沒反應過來。
    林北涯翻了個身,胳膊自然而然地搭過來,剛要抬腿,哼了一聲又放下,“我腿上痛得厲害,你唱首歌給我聽,我就不覺得了。”
    屋子裏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林北涯覺得凡塵可能睡著了的時候,低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簾外空廊闊榭,玉台落日斜,長階落英雪,浮水繁花屑,青頭辭燕雀,悲雨清明節,年年綠桃葉,玉郎何處歇……”曲調低緩,並無太多起伏,卻在平淡中透出一股莫名的哀傷和無奈。(注:《玉蝴蝶-清明》,詞錢安華,曲&唱王鍵)
    林北涯用力抱緊了凡塵,“你唱的曲子都是我從未聽過的,而且都很好聽,你……以後常唱給我聽好麼?”
    “好。”凡塵搜腸刮肚,想著自己記憶中還有那些古風曲子。
    夏侯桐幾次三番遇險,皇上為了表示關懷,從龍禁衛裏挑選了一名叫薛齊的高手,指派到夏侯桐身邊貼身保護他,再加上他自己從江湖上四處搜羅的好手,府中護衛人滿為患,戒備情形一時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在這樣的情形下,凡塵終於得以“卸任”,和林北涯回到了六王府。
    夏侯薇之前就聽說兒子受了傷,隻是礙著夏侯桐的麵子,怕自己表現得過於擔心讓兄長過意不去,所以一直忍著沒有問。如今兒子回來,她哪裏還坐得住,忙著帶了丫頭趕去了東跨院。
    林北涯一向不喜歡身邊太多人圍著侍候,所以東跨院裏的丫鬟小廝從來都是侯在外間,此時就連阿政也在外麵廊下立著,這倒不是林北涯轟他出來,而是他自己發現“情況”不對,很識相地找借口避了。
    屋子裏的“情況”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是林北涯故意撒賴,非要凡塵喂他才肯喝那碗參湯,而自從林北涯受了傷,凡塵的脾氣難得好了很多,居然二話不說捧起湯碗坐到了床邊,沒想到林北涯又壞笑著說,不是用湯匙喂,是用嘴喂,結果凡塵又是二話不說,含了一口就俯下身去……這種情況下阿政要是再不出去,那就是呆子。
    柔軟的唇貼上來,林北涯吞下那略帶苦味的液體,然後伸出舌尖在對方優美的唇形上輕輕一掃,意猶未盡似的眯起了眼睛,“味道不錯,我還要。”
    如此一連喂了四五口,眼看碗裏的參湯就快見了底,林北涯不打算再淺嚐既止,輕易放過了,他伸手摟住凡塵的脖子,毫不遲疑地將舌尖從對方那還未來得及合攏的雙唇間探了進去,先是緩緩在濕潤的口腔內輕輕掃過,繼而便開始貪婪地索取。凡塵緊緊貼著他,雙唇微啟,任憑他攻城掠地,沒一會兒也開始激烈地回應,兩人互相啃噬、吸吮著,靈活的舌瘋狂糾纏在一起,不肯有半刻分開,曖昧的聲響和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間或還有一兩聲溢出口的微弱呻/吟……
    兩人吻得忘乎所以,根本沒有聽到外麵阿政那聲“王妃來了”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所以夏侯薇站在兒子寢室門口,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狂熱”畫麵,而跟在她後麵的兩名丫鬟早已麵紅耳赤地垂下頭去。
    夏侯薇很少過來東跨院,一來隻有做兒女的到父母房中請安,反之不成體統,二來她也實在不願看到那些嬖寵之流在愛子身邊晃蕩,於是幹脆眼不見為淨。這次林北涯傷了腿,行動不便,她關切之下才趕了過來,不想卻如此湊巧,看到了這一幕!
    其實凡塵俯身喂藥,本來是被林北涯雙手牢牢圈住了脖子,可此時看在夏侯薇的眼中,卻變成了凡塵將林北涯壓在床上妄行不軌,這讓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好在床上那兩人已覺出不對,及時停了下來。林北涯抬頭看見是母親站在門口,多少有些慌亂,急忙坐起身喊了聲“娘……”
    凡塵也怔了一下,卻沒有回頭,取過案上的托盤碗碟,說了聲“我去廚房看看”,閃身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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