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小晨忙拉住她，“這廳裏麵不過是靠那熏香勉強壓製著毒性。你既然進來了，恐怕也難出去。”
    “可是……”玲瓏不由得發懵，“鳳兮這樣子……”
    “公主？公主？”小晨搖了搖她的肩。
    鳳兮依舊昏睡著。
    “這樣不成！她醒不過來我們都要交代在這裏。”玲瓏從腰間抽出一枚寸把長的銀針，狠了狠心，紮入鳳兮的手腕。
    鳳兮的眼瞼微微抖動，似乎快要醒來，卻很快重新沉寂了下去。
    玲瓏暗暗使勁，紮得更深了些。
    鳳兮終於昏昏沉沉的睜了眼：“玲瓏？”
    “嗯嗯。配藥吧……你說……我帶了很多……”說話間掏出了一大把各式的瓶子，“哦，這個？夠了嗎？多了？好好，這樣呢？行……這個？鳳兮你仔細看看，這瓶是蛇毒！你確定？好好……唉唉……別睡啊！小晨，你傻愣著做什麼？快搖搖她……這樣？好了嗎？兌水？小晨你可有帶？那就好……小晨，喂？你是不是也毒發了？……熏香快燒完了……我的老天……”
    服了解藥，小晨和玲瓏自然沒有大礙。
    浮雲宮
    鳳兮的身體本就不算好，熬到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跪在門外頭的禦醫大大的鬆了口氣。康景帝原以為鳳兮定會立時借題發揮。隻可惜，鳳兮隻是稍稍看了他一眼，懨懨的合上眼，一臉困倦。
    一邊的禦醫小聲說：“餘毒還未清。但是請筆下放心，臣等一定盡力。”
    康景帝打發了禦醫，坐在床沿，細心的幫她拉好被子，歎了口氣：“你自己是用毒高手。解毒也應該不在話下。有什麼需要的開口就好。小晨已經和朕說了陵墓的事兒，他已無恙，你也應該能料理好自己吧。”
    “多謝父皇掛念……”
    “你沒有什麼要朕做主的？”
    “父皇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鳳兮揉揉額角，“我頭暈，還想睡會。慢走不送。”
    “以後小心些。”
    康景帝剛走到門口，玲瓏冒冒失失的端了藥碗跑進來，急急的止住了腳步差點兒把藥碗扣到康景帝身上。
    康景帝不悅的瞥了她一眼，正要開口嗬斥，聽的後頭極輕的響動。一隻冰肌玉滑的手探過來，取走了托盤上劇烈晃動的藥碗。
    是鳳兮，赤著足踏在細軟的異國錦毯上。簡單的披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微微卷曲的裙裾，旖旎成一片細浪層疊的細卷。
    “你……”
    鳳兮一言不發的灌下了藥。
    已經入了秋，即便是鋪上了毯子還是有寒氣，康景帝蹙起眉，玲瓏已經嚷嚷開來：“哎呀，快躺回去吧！少讓我操心。”
    “我知道。”鳳兮笑笑，“按另一個方子煎一副來。記得看好火候啊……”
    “曉得啦，曉得啦！你快回床上去。”玲瓏撓撓頭，托著空碗走了出去。
    ……
    “鳳兮，你很信任她，對吧！”
    “父皇似乎已經問過一次了。”鳳兮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你在你母親的棺木裏發現了什麼？”
    “證據。”
    “你總是這樣。雲都，你篤定朕會幫你嗎？朕是希望蕭家能安分些。但還未打算斬草除根。這對朝廷沒有什麼好處。朕希望，這件事就此揭過，不要往下查，日後，朕會給你補償。”
    鳳兮有些精神不濟的靠在軟枕上：“父皇，棺木的毒氣與您有關嗎？”
    “朕不知道。否則，至少會提醒的。但是，朕的確不希望有人在這上頭做文章。你想去看，朕沒有辦法，你的性子即便是朕攔著，也不會甘休的。”
    “兒臣想，父皇應當知道些什麼吧……”
    “梅妃已經死了，溫憲皇後已經仙逝了，沒必要打攪她的清靜，因為她的死讓活著的人去死。特別是……你。蕭恒不是蕭柳。”
    “我要問的已經問完了。”
    “雲都……不要太放心洛王，成國……你不要掉以輕心。”
    “這是父皇要擔心的事吧！”鳳兮拉好被衾，“我暈得很……”
    康景帝帶上門，忽然覺得外頭，陰雲密布，山雨欲來風滿樓。
    “鳳兮，你怎麼了？悶悶的？”清冥有些擔憂，“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心情不太好。我有想做的事卻沒有把握。”
    “每個人都會有可望而不得的東西。”
    “前幾日，我進了母親的陵墓，想尋找當年痕跡，卻中了別人的招。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會被當作神智不清。我錯過了一次機會。”
    清冥驚詫：“你真的開棺了？但是，你同樣可以進去第二次。”
    “不。父皇不會再答應，相比之下，我的母親死得冤不冤，沒有他的天下重要。他希望朝廷穩定，也不想逼急了蕭家。而且，當年的事，我想也有他在背後推波助瀾吧！”
    “當時的情況，為了蕭家不遺餘力的幫他鏟除內患，康景帝那樣做也無可厚非。但是，你尋求你的真相，也無錯處。那麼，鳳兮，在你的眼裏，哪個更重要呢？”
    鳳兮笑笑，她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總是想把自己最關心的人擺第一位。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他們。她任性，偏執，連帶著身邊也陪她玩著這似乎沒有結局的遊戲。可是，畢竟，她也不是冷血的人。也不需要用不相幹的人的鮮血去換取她要的真相。
    “鳳兮，你是一個很清醒的人。有些事就讓它緩緩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鳳兮把頭一別：“還十年呢！早過了。”
    清冥好脾氣的笑道：“等你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勝券在握，又不必要搭上不相幹的人的時候。一樣隨你怎麼折騰。和我說說吧，在溫憲皇後的陵墓中你究竟看著了什麼？”
    “那不重要。”鳳兮不想提及，她也害怕一次又一次的想起那具枯骨，“你不是惦記著我的琵琶嗎？玲瓏，葉兒呢？你讓她去找找。”
    “那小丫頭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我去看看吧……”
    隻一會兒功夫，玲瓏歎了口氣：“鳳兮，你自己過去看看吧！永榮來了，葉兒做你的貼身侍女也算她倒黴，上一會給蕭柳逮了，這會給永榮瞧上了。”
    鳳兮挑挑眉：“總喜歡拿我身邊的人下手。恐怕是想收買了葉兒，從她口裏知道什麼。永榮也是個不長記性的。她以為皇後被貶，太子被廢，他就能更進一步？更何況父皇還未下旨昭告天下，得意得太早了吧！”
    “人就在廳裏。他現在可是把楚麒和蕭邵看成大恩人。至於你嘛，我想，是跟你耀武揚威來著！”
    “哦……清冥，你呢？過去看看嗎？”
    “我就在後麵呆著吧！康景帝若知道我這般出入浮雲宮，不見得樂意。”
    ……
    “大皇兄能來浮雲宮，真真不勝榮幸啊……”鳳兮掀了輕軟的紗簾，“不知……”
    “皇妹是聰明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皇兄我看上你這小宮女了，有意納她為妾。皇妹你也就爽快些……”
    葉兒滿臉淚光，小心翼翼的看著鳳兮，咬咬唇，悄悄搖搖頭。
    永榮雖是皇族，也生性風流，夜夜軟玉溫香，美人在懷。侍妾極多，出生也不盡相同。便是青樓贖出來的也不少。整個府裏烏煙瘴氣，康景帝少不了因這個嗬斥他，就連王妃也不受康景帝待見。葉兒若到他手上，也不過是新鮮幾天，他府裏的妖精，可真真是修煉過的。
    鳳兮淡淡的笑道：“皇兄要什麼美人沒有？何必要這樣一個小丫頭？也不是什麼出眾的姿色。”
    “與皇妹相比自然算不得什麼。”永榮近乎貪婪的瞧著鳳兮露在衣裳外吹彈可破的肌膚，那一彎纖白的脖頸，極誘人的弧度。他努力的掐著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清醒過來，“皇妹猶豫什麼，若缺了人手，大哥自然給你送來。不叫妹妹你吃虧。”
    “宮裏人手調度不歸我管。皇兄找錯人了……”
    “皇妹可不要不知好歹。皇兄日後可是前途無量。皇後被貶，太子被廢。本王乃皇長子，貴妃之子，位分最高，皇妹還是不要和本王做對的好。”
    鳳兮斂了笑容：“依本宮看，是皇兄忘了一回事。蕭皇後被貶，可還有一位皇後呢！本宮乃溫憲皇後嫡女，皇兄要耍威風可就弄錯了對象。”
    永榮神色一凜冷笑：“那麼皇妹的意思是……”
    “皇兄太急了，本宮不過稍稍提醒一下。蕭家可不是吃素的，皇兄不如當心些。”
    “你……”
    “我們都是一樣的，至少在對付蕭家的角度上。你覺得蕭家會善罷甘休嗎？皇兄有時間和本宮嘮嗑，還不如找蕭家嘮嗑，對麼？其實嘛，這宮裏的風風雨雨，本宮也不大想管，和本宮的幹係不大。”
    “好，那你有什麼打算？你要什麼？”
    “你幫我找一個人，本宮向他討要一樣東西。事成了，自然會為你在皇上麵前說你的好話。如何？”
    “成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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