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回京城已過了晌午，鳳兮平日裏讀在浮雲宮，不常多與人交集，倒也不曾有人想到她出過宮。隻不過，來來去去一宿沒合過眼也累得很。
    “公主，常親王方才來過。”
    鳳兮滯了滯：“你是怎麼說的？”
    “按公主原先吩咐的，隻說昨夜睡得遲了，著了涼，還未起。”
    “這倒是奇了，常親王是向來不管事的，我回來也一年多了，連個照麵也未曾打過，今兒個……”
    “可不是嘛！就是皇上大壽那會兒，他還不曉得沉在哪個溫柔鄉裏。”
    “你替我備下一份禮，我待會兒去常親王府。”
    “葉兒明白。”
    ……
    常親王常年不在京中，親王府卻依舊一派榮華。
    “皇叔，今早我身體不適，未能招待，很是過意不去。”
    “是本王過意不去才是。現下可好些了？”常親王滿臉關切，“你家嬸嬸方才還念叨呢！”
    “嗯，沒什麼要緊的。怎麼不見嬸嬸？”
    “你嬸嬸她身子不舒服，實話說吧！我也是聽說雲都你精通醫術，特地請你來看看。”
    鳳兮微微一笑，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到醫術的話，我不定能比禦醫強。且讓我看看。我盡力就是。”
    ……
    常親王妃不是什麼很出挑的美人。隻說得上是秀氣罷了。想來在美女如雲的親王府，又有一個風流多情的常親王。生活不見得很如意。身子倒沒什麼大礙，隻不過一度榮養身嬌氣了些，又是長年累月的鬱結於心。
    “可還好？”常親王湊了過來，“禦醫來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可人瞅著沒力氣，臉色也不對。”
    “禦醫開了什麼方子？”
    “還能有什麼，不過是一味的補罷了。”
    “我卻覺得這不是個好法子。”鳳兮收回搭在她脈上的手，“我在江湖上曾得了幾枚丹藥，且請王妃服下。王爺愛玩兒，以後啊，也帶了嬸嬸去吧！多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的。”
    王妃笑了笑：“雲都，你有心了。嬸嬸還又些貼己話想同你說。”
    常親王摸摸鼻子走了出去。
    王妃牽著她的手：“雲都，聽你這麼說，我就知道你是個明白人。你也看到了，這親王府啊！如花美眷數不勝數，我呢！雖是個王妃，也不見得有幾個人會放在眼裏。王爺雖然會為了我，去尋你過來，我是明白的，其實啊！我也不過是個由頭，他也是想見見你。”
    “為何？”
    “你的母親，當年也是他心裏的人。王爺想救她，我攔住了，直至如今，他怨我。你能理解我嗎？也許，那個時候，親王府站出的話，你們母子不至於……”
    “母親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王妃何必提起？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把王府拖入宮闈的案子，我若是王妃也不會應。”
    “我愛他。”王妃喃喃，“所以我肯為他容忍王府裏其他的女人，我可以容忍他滿天下的漂泊。我可以容忍他心裏沒有我。”
    “您錯了。皇叔心裏是有你的。隻不過，藏得太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王妃不由得滿臉欣喜，從床上坐起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嗯。”
    “隻可惜我沒有孩子，否則一定讓他和公主一塊兒……”
    鳳兮明白這才是她真正想說的。沉默片刻：“命裏有時終需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真的沒辦法？”
    鳳兮搖搖頭。
    王妃長長的歎了口氣：“算了，命裏無時莫強求……不是我的終究不是我的……”
    ……
    等出了屋子，卻發覺，常親王一個人坐在院裏的藤椅上，桌上，一壺酒，兩隻杯。
    “雲都……”
    “皇叔。等會兒，我讓人送藥來……”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她已經和你說了吧！她說的你不要全信。”
    “哦。”
    “我和你母親是朋友，她彈得起一首好琴，心地也好。隻不過著實不適合生活在後宮裏，你娘過世後，我曾和皇兄提起，希望領了你做女兒，隻是那會兒，所有人都說你死了。看到你現在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日後，若是有需要皇叔的地方，也不必客氣。”
    “謝皇叔。”
    “我知道你做什麼，隻希望能提醒一句，蕭家遠遠比你想的要深，蕭柳實在算不得什麼。”
    “好。”
    “還有，其實你嬸嬸的事，我知道。你不要管。我也不過是借著這由頭，與你說幾句話罷了……”
    鳳兮莞爾，如此，若是常親王當真有心助她，一切會好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