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未名山莊的信鷹挺在了窗柩上，一封短信，是青州那邊來的，隻說最近那邊不大安分，問鳳兮的主意。
    “怕是會有大事發生。要不要我過去看看？”
    “不了，你回信吧，讓那邊穩住就好，隻要不涉及幾山莊，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插手。等事過去了七七八八，挑個好時機坐收漁翁之利。”
    “我不這麼覺得。”玲瓏蹙起眉，“機會稍縱即逝，若是等到七七八八，都不知道是什麼光景了。我們在京城對青州也不可能很了解，還不如許了穀雨、紅霧便宜行事。再者，鳳兮，你寧家還是要管的吧！”
    “按你說的，但是，提醒一句，不要冒太大的風險。”
    “嗯。”玲瓏停了下筆，“要說青州有事，雲家怕是脫不開身的。你怎麼看？”
    鳳兮靠在精雕的月亮門邊，垂頭吹吹杯中的熱氣：“我現在一身懶勁，不想去想，讓那邊權衡一下，看用處大不大吧！”
    “你若有意，這或許是吞並雲家的好時機。隻要拿下雲家，那麼整個山莊在青州的地位可就真正的坐實了。這一次狠一把對我們的好處可不小。”
    “我並非不明白，隻是等一個時機吧！若是落個忘恩負義就不劃算了。”鳳兮笑笑，“寫好了麼？好了的話我們過去看看永彥。”
    ……
    說實話，雖然住得近，永彥和鳳兮也不是常見的，即便永彥並不畏懼這個長姐，容嬪卻是極注重其中的分寸。她很聰明，一點點的試探鳳兮的喜好，把自己還有兒子控製在鳳兮所喜見的範圍之內，有意無意的討好，而且又不透露出一分過於殷切。容嬪明白，他們如今的榮辱掌握在鳳兮手中。所以，有些時候，永彥想找他九姐姐，玲瓏姐姐玩兒也會叫容嬪絆住。
    “九姐姐！”永彥一聽通報就從內室奔了出來，撲到鳳兮懷裏，“你都不來看我。”
    永哲也隨在後頭，翻個白眼，撇撇嘴：“小屁孩，羞羞。”
    永彥全當沒聽見，一臉崇敬的牽著鳳兮的手：“九姐姐，你再和我說說江湖上的故事吧！你上次說的比劍還沒說完呢！”
    鳳兮摸摸他的頭：“今兒個，我不和你比劍了，我們換點新的，永哲，你要聽麼？”
    盡管壓抑著，永哲的臉上也露出興奮之色：“能得雲都姐姐指教自然是好的。”
    ……
    “以前呢，江湖上有一個小孩子，他的父母不在了，他被一戶人家收養了。那戶人家是屠戶，專門殺羊，各種羊，就時候甚至是剛剛出生的小羊羔，有寫富貴人家就特喜歡吃這剛剛睜開眼睛的小羊。你們見過小羊羔麼？”
    兩個孩子搖搖頭，一邊的玲瓏歎了口氣：“你們這些皇家的小破孩，真是不知道民間疾苦，走，姐姐弄一隻來給你看看。”
    也就一會兒的功夫，玲瓏還真抱回了一隻小羊，著實把鳳兮也嚇了一跳，更不要說是宮裏的侍女的。兩個孩子卻高興得很，圍過去。真的小羊羔啊，精細柔軟的毛，白得像雪一般，叫聲軟軟嚅嚅的，似乎是害怕極了一個勁往角落裏靠，大大黑眼睛，深深的，流溢著水光，小腦袋上還未長角，隻是微微鼓了兩個小包。
    見兩個孩子喜歡，玲瓏無不得意：“瞧你們，我可是直接從人家圈裏順來的。”
    鳳兮苦笑，玲瓏這模樣納哪裏有剛剛在浮雲宮裏執筆謀劃，叱吒江湖的模樣。純粹也就一小孩子。
    “既然是順來的也還意思說出口啊？還不快給人送出去，要是叫鳳仙宮知道了，還不來找麻煩？”
    玲瓏也沒想到這頭，訕訕的摸摸頭，隻得從那兩小孩手裏奪回了小羊羔，一陣風似的飄出去了。
    永彥和永哲也是驚醒，這會兒宮裏可有皇後，要落下什麼把柄，少不得一頓罰，也不敢央著要羊羔了，隻問：“那然後呢？”
    “你們也是見過小羊羔了。”
    “對。”永彥急急的應著，“我是頭一回見呢！以後等我能開府了，我就養一群的小羊羔，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下得了手的！”
    “殺羊都會選在淩晨，那家孩子聽著小羊羔淒厲的慘叫，就像聽著與他一般大的孩子慘叫那樣，很害怕，也很難受。有一淩晨，他醒過來，他的養父真在殺羊，殺的是一頭母羊，邊上還有一隻小羊。母羊已經死了，小羊卻渾然不知似的拱在一邊喝奶。就在那屠夫準備殺了這小羊的時候，這孩子跑了過來，搶了小羊羔就跑。”
    “這才是對的。”永哲接了聲，“換了我也一定要把小羊救下來。”
    鳳兮微笑：“小孩子一路跑，沒有帶吃的，很快就餓了。你們沒有那種餓極了的感覺，比拿刀子往你身上割還難受。小孩子隻好回去了，養父也未曾刁難，隻是把那隻小羊帶走了。那個小孩就想，我以後一定要救了所有的小羊。很快，他選擇了一種讓他開心些的生活。後來他長大了，長得很是魁梧。”
    “他救了小羊對不對？”
    “不。”鳳兮搖頭，“他也做了屠夫，一樣殺小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絲毫不手軟，比他養父要利索得多。”
    “啊！！”永彥和永哲愣住了。
    “因為，這成了他的生活。他已經把殺戮當做生活，哪些孩童時機的念想，成了不大不小的笑話。”
    “可是，九姐姐，這個故事……”永彥急急的止了聲，有些驚恐的看向永哲，兩人對看一眼。
    他們也許就是故事中的小孩子，等他們長大了……
    耳邊，一聲聲小羊淒厲的慘叫。